中午饭做的丰盛，虽说家里有一个孕妇两个病患，可还是开了瓶酒。
陆振亭都这样了，还端着酒杯示意姜棠给他倒点，“大过年的，意思意思。”
姜鸿海见状也把杯子推过去，一句话不说，但意思很明显。
姜棠拿着酒瓶，犹豫半晌，挨个杯子到了浅浅一层，“只能这么多。”
姜鸿海端过去看了看，“一口都不够。”
“够了。”陆沉说，“你喝小点口。”
姜鸿海捏着杯子，表情一言难尽，不过最后还是说，“行吧，行吧，就喝半口是这么个意思得了。”
这顿算不得年夜饭，但大过年的，可以说是顿团圆饭。
两家四口，倒也是氛围不错。
只是饭吃到一半，门铃响了。
餐厅的位置能看到院子，陆沉转头瞥一眼，大门口站了个人，不认识，手里拎着挺大的礼盒。
姜棠也看到了，就对陆沉说，“可能是你们公司的哪个合作商送礼过来了，你去看看吧。”
陆沉挺意外，起身的时候还说，“不应该，往年都没有这样的事儿，尤其今年又换了住处，怎么还能找过来。”
话是这样说，他还是出去了。
姜棠一直注意着外边，见陆沉过去跟对方交谈了几句，没接对方递过来的东西。
他侧脸透过来，凭着姜棠对他的了解，他不太高兴。
想了想姜棠起身，“我也去看看。”
她出了门，走到院子时对方那人就转头看过来，叫了一句姜小姐。
姜棠点头，“你好。”
那人随即把东西双手递给她，“是江总让我送过来的，说是给您的新春贺礼。”
姜棠一愣，马上明白过来陆沉面色不好的原因。
她有些犹豫，“太破费了，不用这样的，我们都没准备什么礼物。”
明显是江之行交代了对方，那人毕恭毕敬，“江总说东西不贵重，不必太客气，陆总上次说有空请客，到时别忘了他就行。”
姜棠张张嘴，半晌后只能轻笑一声，“代我跟他说声谢谢。”
她把东西接过来，就听得陆沉在旁边轻哼了一声。
姜棠忽略他，跟那人寒暄了两句，随后送人出了大门。
等着人走远了，她折身回到院子里。
礼品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陆沉已经拿起来端详。
他颇有些嫌弃，“什么玩意，还用礼盒装着，整的挺高大上，但看着应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姜棠把东西拿过来，抬脚进了屋子里。
一进去陆振亭就问，“谁送的礼？”
姜棠说，“是江先生送的，不知道是什么。”
“哎哟。”陆振亭调侃，“我刚才真是夸对了，这小伙子我打眼一看就错不了。”
姜鸿海听出来了，“是你那个朋友送的？”
他挺好奇的，“拆开看看，包装这么好，里面是什么？”
木质礼盒，暗色花纹，看着确实挺上档次。
姜棠也就把东西打开了，然后一愣。
里面东西挺多，但都是给小孩子的，简单翻了翻，里边有男女两套从里到外的小孩子衣服，还有手套袜子，还有口水巾和帽子……
里面的小礼盒里还放了长命锁，一对小孩戴的小手镯。
再往下一层看，居然连抓周的东西都有，小金算盘、笔杆子、金元宝……
姜鸿海说，“真是用心了啊，这些小东西真好看。”
陆振亭瞥了一眼陆沉，他面色难看的很。
看得出这小心眼儿的又吃味儿了。
陆振亭叹了口气，想劝点儿什么，但又知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劝。
感情这玩意儿最是让人抓心挠肝，倒退个二十多年，他若面临陆沉这样的情景，虽说也知道没什么，但也会心里不舒服。
所以他只等着把礼品看完，姜棠又给重新装好后开口，“好了，吃饭吧，一会儿菜都凉了。”
等着再回到餐桌，气氛明显就不一样了。
先前陆沉还是很高兴的，现在明显有心事。
之前陆沉没想喝酒，但再坐下来，那瓶酒没一会儿就全进了他的肚子。
等着饭吃完，他闷不吭声，将餐桌收拾了，然后上了楼。
陆振亭朝着楼上努了努嘴，对姜棠说，“那家伙心理憋屈了，你要不要上去哄哄？”
姜棠看出来了，直接说，“不用管。”
她在楼下陪着两个爹嗑了会瓜子，看了会电视，然后才上楼。
陆沉没在自己房间，而是坐在她房间的床上，看着外边有些走神。
江之行送来的东西已经被他提了上来，放在飘窗上，还是打开的状态。
很明显他又重新看了一遍。
姜棠过去查看一下，东西没被翻乱，她将箱子合上，“刚刚在楼下没看清？”
陆沉说不是。
他小心眼儿，但也确实是诚实，“我就是想看看里边夹没夹别的东西。”
姜棠愣了愣，随后噗嗤一声笑出来，“能夹什么？”
陆沉身子向后仰，手撑在后边的床铺上，“我是小人，便从不觉得别人是君子，如果是我，我兴许会在里边动点手脚，比如说小纸条。”
姜棠把箱子放进了柜子里，“是你能干得出的事儿。”
陆沉盯着她看。
姜棠转过身来，见他不说话，走到床边，“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陆沉将视线转开，“没事儿。”
他等了一会儿又坐直身子，去拉姜棠的手。
姜棠手指光光，之前戴着的戒指又被她退了下来。
陆沉捏着她的指根，好一会儿才说，“就是觉得他确实是个好人，你最后若是跟了他，相信日子也会过得不错。”
姜棠将手收回来，“是呢，我也这么觉得。”
她是开玩笑，但陆沉明显没有。
他又捏了捏姜棠的手，随后起身，“刚刚看你就累了，是不是要休息了，那我不打扰你。”
他去帮姜棠拿了睡衣，见姜棠不动，还亲手帮她换上，然后掀开被子，“睡一觉吧。”
等姜棠躺下，他去拉上窗帘，然后从房间退出去。
姜棠确实是困了，吃饭的时候就困的不行。
但此时躺在这儿，一下子还有点睡不着。
等了一会儿她又起来，开门出去。
陆沉没下楼，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门关着。
姜棠过去开了条缝，就见陆沉正站在窗口抽烟。
听到的声音，陆沉回过头来，有点意外，赶紧把烟掐了，“怎么没睡？”
姜棠没进去，只是把门板又撑开了一些，“怎么了，就介意成这样，年都过不好了？”
陆沉停在离她几步的距离处，想把身上的烟味散一散，“不是。”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现在回去，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屋子里有一股烟味儿，站着一会儿闻了个结结实实，也不知道陆沉刚刚抽了几支烟。
姜棠回了房间，躺下来没一会儿陆沉进来了。
他换了身衣服，看样子也洗漱了一番，很是小心。
进来见姜棠已经进了被窝，他也掀开被子躺进来，将她抱在怀里，“睡不着？”
“就是想看看你在干什么。”姜棠说。
等了等她又问，“是不是江先生送的礼物让你心里不舒服了，你若实在不想要，我给他退回去也行。”
不过她又说，“就是显得我们很没有格局。”
那东西很用心，但对于他们这些有钱人来说，还真不是多贵重。
陆沉停顿了几秒，“我没有因为他送的东西而不舒服。”
他说，“我只是在想，我好像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他手顺着姜棠的头发，声音缓缓，“我好像一直忘了问你，你还喜不喜欢我了。”
他声音低沉，“我只想着把你追回来，一直忘了问你，你到底还想不想回来了。”
她当初想逃离，应该也是对他失望透顶了。
从前没考虑，只一门心思想要挽回和补偿。
却忘了去跟她确认，她到底还爱不爱他了。
姜棠很意外陆沉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抬起头，“我若说不喜欢了，你会如何？”
陆沉一愣，顺着姜棠后背的手也停了下来。
若是不喜欢，会如何？
不如何。
不喜欢……不喜欢也只能这样了。
毕竟孩子都有了。
姜棠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绕过的是什么弯弯道道，轻笑一声，“问那些费劲巴拉的话，赶紧睡觉得了。”
说完她翻了个身背对陆沉。
陆沉等了等，赶紧又贴过来，声音就在她耳旁，温热的呼吸都喷在她脖颈处，“姜姜……”
姜棠没说话，听得他又问，“你真的不喜欢我了？”
姜棠用手肘拐了他一下，“闭嘴，影响我睡觉。”
她扯着被子将自己盖好，就感觉陆沉又把自己抱得紧了紧。
等了将近半分钟左右，她听到陆沉叹气的声音。
然后他又开了口，“我有的时候觉得你是喜欢我的，但很多的时候又觉得你没那么喜欢，这种感觉跟从前很像，你就在我身边，我却总是觉得抓不住你。”
他的手挪到了姜棠的腹部，轻轻的抚摸，“之前我还觉得有孩子不错，至少算是给我找了条出路，我现在又觉得遗憾，我好害怕你是为了孩子才继续留在我身边。”
姜棠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拿他没办法，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手指轻挪，岔开他的指缝，握住他的手，“你一天天净想那些没有用的，人家都说怀孕的女人会瞎想，怎么这孕反挪到你身上去了，扯那些干什么，有纠结这些事情的空档，不如好好睡一觉。”
她是真的困了，说这话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别说话了，再说话跟你急眼。”
最后通牒都下来了，陆沉心里翻着跟头的纠结，可也再不敢打扰姜棠。
姜棠这一觉睡得还挺舒服，直接睡到了傍晚去，最后是被吵醒的。
姜鸿海跟陆振亭在院子里放鞭炮，俩老头腿脚都不利索，但心思还挺多，鞭炮放的叮当响，一个个笑哈哈。
姜棠缓了好一会儿，翻个身，陆沉还在床上，还在睡着。
他可能睡得不安稳，因为眉心显现了个浅浅的褶皱。
姜棠抬手按上陆沉的眉心，轻轻将褶皱抚平。
可能是弄的陆沉不舒服了，他躲了躲，然后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姜棠盯着陆沉看了好久，以前也不是没仔细看过。
那时只觉得这男的长得不错，但性格不怎么样，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其实也没过多久，但此时在看，感觉就不一样了。
陆沉嘴唇抿着，表情依旧不放松。
犹豫几秒，姜棠往前凑了凑，亲了下他的唇角。
原本打算一触即走，可谁知陆沉突然睁开眼，然后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下面。
他加深了这个吻，封着她的唇不退。
姜棠被他吓了一跳，生怕他一时顾不得轻重，赶紧抬手抵着他胸膛。
陆沉还是有些理智的，身子微悬，避开了她的肚子。
等俩人都气喘吁吁，陆沉才撑着两侧，退开身子。
姜棠脸颊泛红，照他胸口就来了一拳，“吓我一跳，还装睡，你故意的。”
陆沉又躺到一旁，将她抱在怀里，“应该是你故意的，明知现在不方便，你还撩拨我。”
这哪里算得上撩拨，姜棠刚要开口，陆沉就已经握着她捶自己的那只手挪了个位置。
如铁。
这……姜棠被吓得赶紧收回手。
陆沉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再陪我躺一会儿，还没睡醒。”
他才刚睡没一会儿，想那些烂事儿毫无头绪，弄得自己头痛的很。
姜棠找个舒服的姿势腻了腻，“你刚刚手机震动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拜年信息。”
手机放在床边的床头柜上，陆沉顺势捞过来，点开来看。
不是拜年信息，是医院那边护工发来的，说安清已经知晓自己身体状况了，很是崩溃，但是她现在连发泄的途径都没有，就只能扯着嗓子又哭又喊。
大过年的接到这种消息，着实是晦气。
陆沉快速的回了一条。
那边等了一会儿又发了过来，说已经找了医生，医生过去安抚了一下，但是显然没什么作用，安清状况还是很糟糕。
姜棠躺在旁边，一扫就看清了信息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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