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招摇 > 第391章 离开

  阿瑶回她舅妈家的时候,从陆振亭家大门口经过。
  她可能自己有点挂不住脸,走的很是匆忙,头微微侧着,一直没敢转头朝院子里看。
  但她不看别人,不代表别人看不到她。
  二丫对她还有敌意,哼了一声,“装模作样。”
  姜棠问,“她结婚之后还经常来这边?”
  “也不经常来。”强子说,“之前跟二丫打了架,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但是她跟她舅舅家关系好,从小就爱往这跑,风头过去了,知道二丫没回娘家,她就会过来住两天,但是她家男人没来过,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在这边露过面。”
  外面已经看不到阿瑶的身影,她到后来几乎是小跑着离开,手肘处还挂着那个竹篮子,随着跑动一荡一荡。
  姜棠等了几秒才说,“也不是坏人。”
  强子嗯一声,“就是任性了一些,长得好看,从小被宠着,性格被养的不讨人喜欢。”
  这个话题也就聊到这儿,没一会儿强子就回家了。
  姜棠跟二丫坐在院子里逗逗小狗和小羊,二丫状态不好,坐在这儿没一会儿就噌的一下站起身,“头有点疼,我也回家了。”
  她头疼是哭的,今天眼泪没少掉。
  她人来疯一样,说完已经进了屋,把自己家小孩抱起。
  小孩子很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是她,往她怀里腻了腻,接着睡过去了。
  等着她离开,姜棠也进了屋,先到陆振亭房间门口看了一眼。
  陆沉还坐在床边,正拿着手机,应该是有信息,他看的眉头皱起来。
  姜棠没打扰他,回了自己那屋,拉上窗帘躺了下来。
  她也是累的,昨晚没睡好,心里有事总是睡不踏实。
  小家伙似乎都能感觉到,她刚一躺下他赶紧翻了个身进她怀里。
  姜棠搂的紧了一些,亲亲他的小脸,一只手覆盖在自己的肚子上。
  躺在这儿迷迷糊糊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开门声。
  她知道是陆沉进来了,没什么反应。
  陆沉走过来,弯腰亲她,然后又去亲了小孩。
  姜棠没别的反应,继续装睡。
  陆沉又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很轻生的叹了口气。
  其实怎么可能不懂,他也是难受的。
  ……
  按理说叶素已经过世很多年,早没有头七这一说。
  但陆振亭还是坚持,他以下葬日期为准,留在这边守了三七。
  过了三七,这才买了离开的票。
  走的前一天傍晚大家又一起去祭拜了叶素,小坟包旁边的树苗还活着,能看得出是有人在浇水。
  这次把小孩子带到了跟前,给叶素磕了头,做了简单的告别。
  陆振亭声音感慨,“阿素,我这趟出门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了。”
  他说,“我年岁大了,一个人留在这边他们也不放心,而且姜姜又有了孩子,我也想好好照看照看他们,免得以后见面你骂我不负责任。”
  说完他叹了口气,“真可惜,你没看到这两个孩子。”
  祭拜完当天晚上收拾的行李,没敢告诉二丫,主要是受不了她宽面条一般落下的眼泪。
  姜棠情感没那么丰富,也不是很会表达,流不出泪,只会难受的胸口发闷。
  回去依旧是坐的火车,上了火车后给二丫发了信息,然后没几分钟,她电话就打了过来。
  没当面道别,又成了惹她落泪的一个因素,她在电话里哭的稀里哗啦,吓得旁边小孩也在哭,惹的二丫母亲骂骂咧咧,说二丫这么大了,孩子都有了,还是一点都稳不住。
  其实姜棠也能理解她,她的世界和别人不一样,很少有人能走进去。
  她现在认准她是朋友,自然把她看得重之又重。
  电话里哄了好半天,又再三保证以后孩子生了还会回去看她。
  好不容易哄的对方不哭了,这才挂断电话。
  陆沉抱着孩子,从窗口看向外边,“那家伙还是这么爱哭。”
  以前被人欺负,咧个大嘴就知道嚎,反抗都不会。
  这么多年除了每次碰面看她把她老公治的服服贴贴,再没什么长进。
  一路颠簸回到了方城,到家后姜棠就上了楼,躺在床上不想动。
  也不是难受,只是感觉疲惫。
  小孩子倒还好,回到自己家就活泼的不行,客厅里又叫又跳。
  姜棠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着再醒来,是陆沉进门来了,正从衣柜里拿衣服。
  姜棠一开始没当回事儿,翻了个身,等了会儿睁眼,见陆沉衣服已经穿的妥帖。
  他穿的挺正式,这明显是要出门。
  她愣了一下,“你要干嘛去,刚回家就要去公司上班?”
  “不去公司。”陆沉说,“安清出事儿了,医院那边说情况不好,我过去看看,不行的话要通知安叔叔了。”
  姜棠眨眨眼,没忍住坐起了身,“情况不好?”
  怎么个不好?
  都要通知安老先生了,那想来应该是很差的。
  电话里医院应该有简单交代,但陆沉似乎不太好说,就说到那边看看再说。
  姜棠犹豫一下从床上下来,“我跟你一起。”
  俩人赶去医院,有个主任在这候着,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安清的病房。
  姜棠一打眼都没认出来床上的人,干巴干巴瘦,骷髅一般。
  她着实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就听到那个主任说,安清后来两只手臂其实是有知觉的,也能活动,但是她自己似乎出了心理问题,一口咬死自己的四肢瘫痪了,成了个废人。
  医院这边也找了医生过来帮她查看,医生在的时候,她的手部不管如何刺激都没有相应反应。
  病房里有监控,可当病房只剩安清一个人时,又能清楚地看到她双手活动自如的拿取东西。
  应该也不是恶意戏弄医生,就是心理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这些陆沉是知晓的,之前医院有给他打过电话,说是要安排心理医生进行干预,他同意了。
  但现在看这个结果,应该是干预不成功。
  安清是醒着的,但因为过度消瘦,似乎很多相应的动作她都做不出来,只转眼看着进门的人。
  医生在那边跟陆沉介绍安清现在的身体状况,姜棠则走到病床边。
  安清瞪眼看着她,脸颊凹陷的厉害,眼睛就显得格外凸格外大,看着有些吓人。
  她嘴巴开开合合,应该是想说什么,但声音太小,姜棠什么都听不到。
  犹豫一下,姜棠俯下身去,耳朵贴近她的嘴巴,“你说什么?”
  凑得极近,方能听清一些,鼻息很重,安清说,“后悔了。”
  姜棠一顿,叹了口气站起身,“你执念太重了。”
  听有那么多及时止损的机会,却偏偏因着不甘心一头撞上南墙,走到这一步。
  安清眼泪落了下来,嘴巴依旧开开合合。
  无需再听,差不多能猜到,都是差不多的话术。
  等了一会儿陆沉过来,医生出去了,陆沉看着病床上的安清,也没了之前对她的冷漠,语气缓和了一些,“你要不要见安叔叔,如果想见的话,我给他打个电话。”
  安清似乎是用了挺大的力气,头微微扭了一下,幅度不大,但意思明显。
  她不想见安老先生。
  姜棠说,“那毕竟是你爸。”
  安清这状况看着可不怎么样,她在电视上或新闻中可看到很多病入膏肓的人群,安清这模样就挺像。
  也并非是她恶意期盼,总是觉得她这状况不太行,时间应该不久了。
  安清的嘴巴还在动,姜棠又俯下身去,听了一会儿后站起身。
  她表情带了些复杂,话是对陆沉说的,“她不让告诉安老先生。”
  但不是还记恨,而是怕安老先生受不了。
  老来丧子,这是多大的一个打击,父女两个感情再怎么不好,肯定也是禁不住的。
  陆沉应该也考虑了这方面,所以没说别的。
  安清盯着陆沉看了一会儿,又把视线转到姜棠脸上。
  姜棠也不知怎么的,一瞬间就读懂了她的意思,跟之前一样凑过去听,“说吧。”
  很轻的三个字,轻到差点都让人分辨不出来。
  她说,“对不起。”
  姜棠眨了眨眼,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这话说完,安清就闭上眼睛,嘴巴也闭上了,她如今的这张脸做不出什么表情,但意思已经算是明显。
  又在这里站了一会儿,陆沉带着姜棠出去。
  走到病房外姜棠问,“医生怎么说?”
  陆沉摇了下头,“情况不好,心脏有很大的问题,别的器官也开始衰竭。”
  他缓了口气,“一般这种情况,身体都撑不了多久。”
  拒绝进食,身体的基本机能无法运作,更是作死。
  姜棠问,“真的不通知安老先生?”
  “那就不通知了。”陆沉说,“他晚年好不容易过得舒坦点,这事儿若是让他知晓,他真的可能遭不住。”
  若是以后他知道了,他也宁愿挨着他的埋怨。
  姜棠没再劝,只伸手搂住陆沉的胳膊。
  两人出去,那主任就在楼下,刚送走一个病患家属,看到陆沉和姜棠出来,他又迎过来,面带无奈,“陆先生。”
  陆沉说,“就按你之前给的方案来,有问题随时通知我。”
  随后从疗养院出来,上了车。
  还没等启动车子,姜棠就开口,“你要是难受可以说出来。”
  陆沉一愣,转头看她,“难受?”
  他仔细的感觉了一下,“有一点儿吧,但准确的也不能说是难受,只是很感慨。”
  他说,“总觉得我也有责任,若是当初没有利用她,可能她也不会陷得那么深,逼到这个地步。”
  等了几秒,他缓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个人因果,也有可能都是注定的,走吧,回家吧。”
  ……
  安清那边消息传来的很快,不到一个月,医院再次来了电话。
  半夜的时候,电话打给陆沉。
  姜棠向来有很大的起床气,这个时间段电话铃突然响,她当下就来了脾气,一脚把陆沉踹醒,“晚上还不把手机静音,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陆沉赶紧把手机摸过来,先把铃声关了,看了看来电显示,又接了。
  姜棠背过身去扯着被子把头蒙上,没怎么仔细听那边通话的声音。
  只是等了一会儿,感觉陆沉重新躺下来,她还是问了一句,“这么晚谁打来的电话?”
  陆沉说,“医院那边,安清走了。”
  姜棠一顿,然后一下子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开,“什么?”
  陆沉搂着她,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肚子,“好了好了,大半夜的,不说这些,赶紧睡觉吧。”
  怎么可能睡得着,姜棠问,“他打电话过来,难道不是想让你去医院?”
  对方是这个意思,但陆沉拒绝了。
  人已经走了,现在去也没意义。
  他也觉得自己冷血,但又给自己开脱,商人都这样。
  他把姜棠抱紧了一些,“好了,睡觉吧。”
  这一夜陆沉有没有睡姜棠不清楚,她反正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并且一觉到第二天上午。
  醒来的时候,陆沉自然已经不在旁边,收拾一下,她下了楼。
  姜鸿海也不在,小推车也不在,想来是推着孩子出去了。
  厨房里热着饭,姜棠端出来吃,而后才给陆沉打电话。
  那边接的挺快,听不出别的声音。
  姜棠问,“是去了医院?”
  陆沉说是,“手续办完了,马上要去殡仪馆。”
  沉默了几秒,姜棠还是忍不住,“死因是什么?”
  陆沉叹了口气,“跟之前一样。”
  姜棠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一愣,“她还有力气?”
  “谁说不是呢。”陆沉说,“医生也没想到。”
  半夜查房,发现她嘴里很多血,人已经没了温度,掰开嘴巴才发现问题。
  电话里不方便说太多,随后挂断。
  陆沉回来的也挺快,原以为要傍晚才能全处理完,但是下午就回来了。
  没请阴阳先生,殡仪馆那边给的建议,说是按照玄学角度,长辈还活着,晚辈最好别下葬。
  不知对方是不是想赚那笔寄存费,也没所谓,直接将安清的骨灰寄存在殡仪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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