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宴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今天这事儿还恰巧被你给碰上了，老江估计要怄死了，那些人倒霉喽。”
顾念安正在整理桌上的文件，文闻言瞄了他一下，“跟我有什么关系？”
方书宴身子探到桌上，凑的稍微近一点，“你这话说的，你俩婚都快订了，怎么能没关系。”
可能是想到了别的，他面上原本的调侃表情收了回去，又说，“老江对你还是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我还没见他对谁这样子过。”
他舔了舔嘴唇似是不知该如何解释，不能提姜棠，可是绕开的话，很多事也就说不清楚。
他只能尝试着，“他是个很慢热的人，对你这么好，肯定是对你另眼相待的。”
感情不感情的他不敢说，那家伙有点一根筋，但是依着他现在对顾念安的态度，她在他心里应该也是有些不一样的。
顾念安笑了，明显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语气敷衍，“这样啊。”
说完她随后抽出一份文件递过去，“这个是已经审核过的，你一会儿看一下有没有问题，江总下午来不了，这些工作估计都要交给你。”
方书宴表情瞬间变了，“说话归说话，怎么还给我派上活了，这一天天就不让我消停是吧？”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把文件接过去，又站起身，“还有没有别的，一起给我，免得我一会儿再过来拿。”
顾念安又挑了几分递过去，“这几个你都看看，蔡特助下午估计也来不了，一会儿你去他办公室瞅瞅，看看有没有急需处理的文件，也帮忙弄了。”
方书宴呲牙咧嘴，“姓岳的那老小子，真是连累我，等我抽出功夫，我也去会会他。”
顾念安没说话，看着方书宴嘟嘟囔囔离开。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她才松了口气。
刚刚方书宴说的那些话她听的并不全面，主要是她脑子里都是别的东西。
中午车上的画面像是有自主意识，没完没了的往她脑子里冲，干扰她的心神，让她无暇顾及别的。
她把整理好的文件拿过来摊开，深呼吸了好几下，想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可还是会忍不住的脑补，若是她当时没有躲避，结果会是个什么样。
她赶紧抬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打住，不能再想了，越想越不走正道。
这边心思还没定下来，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进来的是江夫人。
她还不知道中午的那些事，进来就问顾念安喜不喜欢那条礼服。
她临时换了款式，多少有些善作主张，也怕顾念安会怨她。
顾念安看得出她的紧张，赶紧说，“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她手机里有照片，是当时在礼服馆工作人员帮忙拍的。
拍完了她也没看，那个时候主要是羞的慌。
为了让江夫人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她把手机拿出来，“拍了照片的，都说很好看。”
调出照片，原是想递给江夫人，但顾念安扫了一眼，自己先愣住。
照片里有江之行，就站在她身后几步处。
他视线落在她身上，嘴唇微勾，眼神……好似是带着情意的。
江夫人等不及，绕过了办公桌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她只看到了照片里的顾念安，哎呀一声，把手机拿过去，“好看好看，我当时就觉得你穿这个肯定特别好看，你皮肤白，红色衬你最漂亮。”
她把照片放大，去看顾念安的手臂，“果然看不出来。”
她很高兴，明显也放心了下来，“我当时还挺忐忑的，怕这个选择你不喜欢。”
她一边翻着照片一边说，“你选的那个款式也好看，只是总感觉太保守了，把你身体几乎裹了个严实，没必要的，年纪轻轻，还是张扬一点才好。”
她把照片翻了一遍，又从头来，这次才注意看江之行。
江夫人哎了一声，“这……”
她话音停下，动作很快的，将照片放大，主要是看江之行的表情。
也不知她看出什么了，突然就露出一脸慈母笑，还嘟囔了一句，“这孩子。”
顾念安在一旁看了两眼，赶紧收了视线，又把话题扯到礼服上，“江……阿行的衣服不在那边定做吗？”
“阿行的在另一家定做了，你定做的那家擅长女款，男士西装他们设计不出什么花样来。”说话的时候，江夫人的视线始终没离开照片。
照片拍了好几张，她翻到后面的几张也同样都放大看一遍。
里边都有江之行，只不过角度不一样。
江夫人很满意，“你把这几张照片发给我，我存一下。”
顾念安挺不好意思的，但还是把照片发了过去。
江夫人随后去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真可惜，我不在旁边，要不然给你跟阿行拍张合照了。”
说到这里她就有些感慨，“本来还想着中午能一起吃个饭，饭店我都想好了，结果谁知道老宅那边又闹起来。”
顾念安顺势问，“那边怎么了，还是江小少爷吗？”
“不是他。”江夫人叹了口气，“是阿凡，这两天他爸有点心软，今天就让他带着外边的姑娘回家了，可能是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话，原本你大伯这心里就有气，说了两句估计是想发泄发泄，结果哪知道阿凡那么护着那姑娘，父子俩当场就吵起来了。”
她摇摇头，“那姑娘都怀孕了，真不至于这个时候还给人家添堵，这死老头子也是想不明白。”
她说到这里话音一停，莫名的想起之前她针对姜棠的样子。
那个时候江之行跟现在的江之凡差不多。
她更像是现在的江大先生。
如果那个时候她不拦着……
她抬眼看了一下顾念安，突然那么一瞬间又开始庆幸，幸亏当时拦着了。
相比于姜棠，她其实更喜欢顾念安。
姜棠的性子太清冷，不如这个软糯糯的讨人喜。
最主要的还有一点，姜棠跟陆沉牵扯不清，江之行若是跟姜棠在一起，就陆沉那德行，他跟姜棠的日子也未必能过得好。
思及此，她看顾念安的眼神就越来越温和。
坐了一会儿，她站起身，“那你先忙着，我去看看阿行。”
顾念安赶紧说，“他没在公司。”
她在犹豫要说实话还是撒个谎。
中午发生的事儿，说不说实话好像都没所谓。
江夫人啊一声，“又去忙了？”
她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一天天的这么忙，也不知道他图什么，让他回公司，他又不回来，这边就他跟小方两个人撑着，回到自家公司最起码人多，他有点儿事儿，别人就能帮顶上，时间稍微自由一点，也不知这孩子怎么想的，非得跟他爸争那一口气，父子俩哪至于较劲到现在。”
“应该也不是较劲。”顾念安犹豫一下才说，“我觉得江……阿行挺喜欢现在的生活，他这个人性子独立，比较喜欢自己打拼，他只是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江夫人听她这样说，点点头，“他从小就这样，谁都不依靠。”
等了等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晚上应该就没应酬了吧，我们一起吃个饭。”
还要一起吃饭……
顾念安说，“我也不太清楚，我问问他。”
她把手机摸过来，翻到微信页面，给江之行发信息，先问他身体怎么样了，然后才说江夫人过来的事儿。
那边没马上回复，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顾念安将手机放下，“他可能正在跟客户交谈，稍微等等。”
江夫人点头，“我不着急。”
顾念安原本定不下的那颗心，因着江夫人过来坐镇，突然就安稳下来了。
她忙着手头的工作，对方也不打扰她，俩人谁都不说话。
江夫人靠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随意的刷着手机，懒洋洋的。
顾念安抽空看了她一眼。
她挺喜欢江夫人，要是真能跟她成婆媳，以后的日子应该也差不了。
没一会儿江之行那边回了信息，他说他一会儿回公司。
没发什么不对劲儿的，但顾念安看着那几个字还是别扭了起来。
实在没办法，她人生至今没怎么接触过异性，突然有了那么亲近的举动，带给她的震动不小，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没有办法轻轻放下。
……
蔡特助开车带着江之行回了公司。
江之行直接来了顾念安办公室，一开门，就见那俩女人坐在沙发上。
江夫人拿着手机，不知在放着什么，手机里有音乐传出，特别的喜庆。
他停下来，没开口，就这么安静的看着。
顾念安脸上还带妆，看手机看的很是认真，还带着一些惊讶。
他一瞬间就想到车上的场景，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后来她躲开了，看他的眼神里带着害怕，明显是被吓到了。
所以他快速的下了车，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事后想想，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当时是怎么了，为何会有那样的举动。
也不是觉得那举动不对劲儿，俩人都要订婚了，应该也会结婚，以后比这亲密的事情都避不掉。
只是觉得不应该在此时此景中。
喝了酒了，总有点酒后乱了性的味道。
他不喜欢。
那边应该是一条视频播放完了，江夫人笑呵呵，问顾念安，“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顾念安张着嘴，缓慢点头，半晌才有些为难的说，“好看是好看，可是也太豪华了吧，这得花多少钱？”
“说什么钱不钱的。”江夫人说，“这种时候花钱多一点也应该，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往后那几十年，你跟阿行回忆起来，就会知道这钱花的值。”
江之行差不多知道她们看的是什么了，他这才过去，“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边的两个人看的太入神了，都没发现江之行进来。
他突然一说话，两个人都被吓一跳，同步的哆嗦了一下。
江之行没忍住笑，“你们俩……”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蛮可爱的。”
江夫人盯着他看了几秒才说，“你喝酒了？什么时候喝的，下午出去见客户，怎么还喝酒？”
江之行看了一眼顾念安，顾念安没看他，她把江夫人的手机拿过去，像模像样的翻着。
其实挺假的，她不是会演戏的人，一看就是故意在躲他的眼神。
于是很自然的，他又想起了中午车里的事情。
江夫人皱着眉，“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还走神了？”
江之行瞬间反应过来，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两下，没回答，而是问，“你那个时候走的匆忙，怎么了？”
他这么一问，江夫人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走了。
她又唉声叹气的把老宅中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江之行一边点头听着，一边用余光看着顾念安。
顾念安已经把手机还给了江夫人，起身回到办公桌后。
她桌上有摊开的文件，他模样很认真的在翻看着。
可依着江之行的观察，她根本没看进去。
小姑娘演技实在是差，打眼就能让人看出破绽。
他有点想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就想笑。
江夫人说完又忍不住的感慨，“就你和念安让我们省心，今天你大伯还夸你们俩，说家里这仨孩子，也就你不给家里添乱。”
江之行去她旁边坐下，问，“后来呢？”
“哪还有什么后来。”江夫人说，“阿凡带着那姑娘走了，气哄哄的，你大伯也被气够呛，一直说自己血压高了，原以为父子俩关系能缓和缓和，结果看这样，想都别想，都是脾气拗的人，谁都不低头。”
她又说，“阿凡辞职信都递上去了，你大伯想给他批了，被你爸给拦住了，就怕像你当初一样，家里一个冲动，批了你的辞职报告，现在想让你回去，很明显门都没有。”
说完这些，江夫人在他胳膊上拍了拍，“不回就不回吧，只要你们俩好好的，别闹出什么幺蛾子就行。”
这话不久前她叮嘱过，江之行有点无语，“你这话说的，都走到这一步了，出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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