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安下午的时候跟着顾念锦到了顾家公司。
她没来过，但是一进大厅也能察觉出不太对劲。
大厅里人很多，看起来很混乱，除了前台那边围了一群人，还有挺多人拿着文件夹坐在一旁的待客沙发上，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那些人看到顾念锦回来，表情瞬间不自在，一个个低着头，之前的吵闹声也没了。
顾念锦没当回事儿，带着顾念安去坐电梯。
专用电梯里没别人，他这才开口，“内部职位变动，自然要引起恐慌，有些人之前是站了队的，现在害怕也挺正常。”
电梯在楼上打开，楼上还好，这一层都是管理人员，相对来说稳得住，不过大家一走一过，也都行色匆匆。
去了顾念锦的办公室，原来这边是老爷子办公的地方，别说，那老头还挺会享受，这办公室的面积赶上外边好几间大了，里边儿还有个休息室。
休息室也不小，有床有衣柜卫生间，就差再安个厨房。
顾念锦过去坐在办公桌后，现在还没开始办公，桌子上只有台电脑。
他手搭在桌子上，“这屋子看着就舒服，听说之前大伯想把办公室挪到这里，另外几个人不同意。”
他笑起来，“所以知道我要用这间办公室，他才气的呲牙咧嘴。”
顾念安拖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实在是不放心，还是叮嘱，“以后要是有拿捏不准的地方就问方总，实在不行问你姐夫，那些人都是老狐狸，小心他们给你挖坑。”
她话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站在门口的是大先生。
大先生应该是得了消息，知道顾念安来了，所以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问题，甚至还隐隐带着笑意。
他打招呼，“安安来了。”
紧接着他说，“自己过来的？阿行没一起过来？”
顾念安说，“他公司那边有事儿，去忙了。”
大先生点点头，看向顾念锦，“阿锦现在不忙吧，这边有点事儿，想要跟你说一下。”
明知故问，顾念金现在是整个公司里最清闲的。
他站起身，对着顾念安，“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他离开，顾念安就去一旁的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屋子里挺空的，没有什么东西能顺手拿来看，她就只能摸出手机给江之行发信息。
江之行那边应该是在忙，没有给她回复。
她索性把手机放下，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放空。
但也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原以为是顾念锦回来了。
结果并不是，开口的声音很熟悉，“你怎么在这？”
顾念安转头看过去，老熟人，是二先生。
她稍微坐板正一些，“怎么，不行？”
估计是没想到顾念安会这样跟他说话，二先生一瞪眼睛。
外边又传来了大先生的声音，“老二，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不行？”二先生反问，随后有点阴阳怪气，“别的公司的人都能来，我还不行了？”
大先生一个人过来的，站在门口探着身子看了一眼顾念安，然后冷脸对着二先生，“行了行了，别扯那些没有用的，刚刚不是都走了么，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二先生有事也不可能当着顾念安的面说，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大先生像模像样的叹口气，还跟顾念安解释，“你三姐这两天状况不太好，你二伯也是太焦虑了，这脾气就不好，你担待着点。”
顾念安没说话，只把手机拿起来，江之行给她发了信息。
他出去见客户了，说是应该挺快能结束，顺路到这边接她。
顾念安说了好，而后起身从办公室出去。
从走廊一头走到另一头，两边的办公室大多都开着门，大家进进出出都挺忙。
顾念安看了个遍，有些人是真忙，但有些人一看就是瞎忙。
有些人看到她露出一脸疑惑，但很明显有些人是认得她的，还对着她点头打招呼。
顾念安最后停在会议室门口，顾念锦在里面，他旁边坐着的应该都是各部门的领导，大家面色都很凝重。
不见顾家的那几个伯伯，所以顾念锦的表情还好，没觉得有多紧张或者多严肃，相对来说他状态相对放松一些。
顾念安抱着胳膊在外边看了一会儿，她没见过顾念锦这个样子，褪去了那一身的稚气，再配上他今天的行头，确实有那个味儿了。
即便周围坐的都是一群年龄能翻他倍的人，可看他也并不虚，言谈举止间，自信满满。
她深呼吸一口气，就看到顾念锦说话的空档正好转眼朝她这边看。
她笑了笑，然后摆摆手，转身下楼了。
她也没离开，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
这边原本有三个人凑一起，也不知在商量着什么，贼眉鼠眼的。
看到顾念安过来，应该是认得她，那三个人随后纷纷起身离开。
这样正好，顾念安大咧咧的靠在上面，闭上眼睛养神。
也就十几分钟，身边有人停了脚步。
顾念安争眼扫了一下，“用我带你上去吗？”
来的人是方书宴，他也是第一次过来，但挺从容自在，“我给阿锦打了电话，他说马上下来。”
说完他在顾念安旁边坐了下来，下巴往上抬了抬，“楼上情况怎么样？乱套吗？”
“还好。”顾念安笑了，“比我以为的要好一些。”
方书宴也笑，“挺不容易的。”
他转头看顾念安，“我是说你弟弟。”
等了会儿他又解释，“即便是有阿行在背后帮他，但总有照顾不到或者伸不了手的地方，他自己的压力可想而知。”
顾念安抿着唇没说话，这一步是顾念锦必须要走的。
要不然按照原本的轨道，他毕业后来公司上班，要面对的东西也不少。
那时候更难。
在这坐了一分多钟，顾念锦才下来，快步的走过来，对着方书宴伸手，“方哥。”
方书宴起身回握，拍了拍他肩膀，“变样了。”
顾念锦捋了一下大背头，“有吗？”
他哈哈笑，“可能有点儿，今天造型做了很久，要是不见帅，我这钱就白花了。”
寒暄完是要上楼的，俩人看向顾念安，顾念安摆摆手，“你们上去吧，我在这坐一会儿。”
大白天的也出不了什么事儿，那俩人就上去了。
俩人刚进电梯，大厅外边有人进来。
对方挺着急的，一路小跑向电梯。
结果员工电梯和专用电梯都不在楼下，来人急的直跺脚，手机摸出来就拨了个电话过去。
估计对方没接，她捏着手机原地踱步，明显很着急。
顾念安就一直盯着她，一直到对方一个转身的时候，突然看到她。
大概率手机也正好自动挂断，二夫人犹豫几秒把手机放下，然后朝着她走过来。
顾念安没说话，不想打这个招呼。
二夫人在她对面坐下，“你刚刚去看琪琪了？”
顾念安嗯哼一声，算是回应。
二夫人深呼吸两口气，“你跟她说什么了？”
“哎别。”顾念安说，“别把你闺女犯病的锅扣我身上，我可不背，她本就有问题，跟我没关系。”
二夫人盯着她看了几秒，“她都这样了，你还去刺激她干什么？”
顾念安笑了，放下翘着的腿，身子稍微坐直一些，“跟你说了别到处甩锅，我可没刺激她。”
然后她问，“现在怎么还摆出慈母姿态了？之前是谁急着跟她撇清关系的？”
二夫人表情不太好，也有点儿尴尬。
她把视线转向旁处，等了几秒，似乎是不甘心，梗着脖子说话了，“顾念安，我是真的很讨厌你，不只是你，你爸你妈还有你那个弟弟我都讨厌。”
她说，“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好命，让你攀了高枝。”
她语气听着更像是感慨，“你要是没在那个时候被接回来，今天你的好日子就都是我们家琪琪的。”
“那可未必。”顾念安不给她留情面，“在我之前，江之行相亲了好几个，你们也应该有动过心是吧，之前他没看上顾念琪，那以后也就看不上，有没有我都一样。”
二夫人瞪了下眼睛，随后轻嗤一声，“你懂什么？”
她接着说，“他之前也不喜欢陆家那个姑娘，不还是订婚了。”
“最后不还是解除婚约了。”顾念安接她的话，“有什么用？”
二夫人说不过她，气的呼哧呼哧。
她越生气，顾念安越想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纠结这个问题，白长这么大岁数。”
她问，“刚刚接到医院的电话去处理麻烦了？顾念琪那边怎么样？”
二夫人嘴唇抿得死紧，不想说。
顾念琪倒是没什么问题，关键是把别人打伤了，得赔钱，还得低三下四的给人家赔礼道歉。
受伤的姑娘精神问题更严重，而且在那医院住的时间久，认识了挺多病友。
二夫人向来以最坏的心思揣测别人，她这次得罪了人，日后可能会被她们抱团报复，她在考虑给顾念琪换地方。
可其实也治标不治本，万一以后她还这样突然发病，总不能每次都换地方。
她挺焦躁的，给二先生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也不接。
最近他们夫妻俩的感情也不太好，想想也正常，当家里搓磨事不断的时候，没有几对夫妻还能恩恩爱爱。
即便不互相怨怼，这感情也都被一件件小事磨没了。
她不回答，顾念安也无所谓，她其实没那么好奇，如果真想知道，稍微一查也能清楚。
二夫人有点没办法面对她，等了会儿就又去电梯那边。
电梯门打开，她原本想走进去，结果二先生正好出来。
她有点没控制住，嗓门一下子拔高，“你要死啊，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二先生也是气鼓鼓，不知在上面发生了什么，脸色很难看，张嘴就来了一句，“滚滚滚，别给我找不自在。”
二夫人抬手就锤他，“你还有没有良心，你闺女在那边出事，给你打电话你接都不接，有了气还往我身上撒，你算什么男人？”
二先生也不顾大厅还有别的人，一胳膊把二夫人甩开去，“我让你滚，赶紧给我滚。”
他抬脚就往外边走，边走边嘟嘟囔囔，“晦气的玩意儿。”
他没看到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顾念安，气哄哄的走了。
二夫人站稳身子，也知道大家都在看着她，她挂不住脸，像模像样的整理了下头发也转身快速离开。
顾念安缓缓吐了口气，不知道怎么的，想起自己刚被接回顾家的时候。
当时她站在老宅客厅，二房一家三口都站在楼梯口，三个人一样的嘴脸，将她从头打量到脚，视线又从脚扫到头。
她当时穿的不好，衣服裤子都洗的泛白，在他们眼里很是穷酸。
所以那三个人连眼神都不遮掩，很明显的嫌弃。
当时二夫人是第一个转身上楼的，她珠光宝气，走步扭着胯摇曳生姿。
但说出口的话却恶毒至极，“还真给接回来了，晦气的玩意儿。”
不久之后，这句话落到了她自己身上，不知道她是何感觉。
又等了一会儿，江之行就来了，风尘仆仆的。
他快步进了大厅，朝着电梯走一段之后停下脚步，转头看顾念安。
顾念安笑着冲他挥手，“来的有点慢，在这等你半天了。”
江之行过来拉着她的手站起来，“紧赶慢赶。”
他要带着顾念安离开，顾念安有些犹豫，“不上去看看吗？”
“老方应该还在这，那就不用我上去。”江之行直接带着她出去，上了车。
车子刚开出去，江之行放在中控区的手机就嗡嗡两下。
屏幕亮起来，是有一条信息进来，显示的是号码。
顾念安顺手拿过来解锁，点开了信息。
几秒钟后她呦呵了一声，把屏幕对准了江之行，“小姑娘哟，在哪里勾搭上的？”
江之行抽空看了一下，眉头皱了皱，很明显不认识，“帮我问一下是谁？”
但根本不用问，因为对方马上又发了信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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