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赞尚且不知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向他缓缓逼近。
一出宫门,时温已经恭候良久,清冷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焦急。
当初监察司筛选死侍,沈赞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句好话,将他留了下来,便得到他如此相待,却是意料之外的。
“阁主你受伤了。”
时温忙扶过沈赞,瞥见跟在他身后的总管太监和御医,强压心中怒火,没有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沈赞颔首感谢道:
“我已无事,多谢公公相送,本也不是什么大伤,就不劳烦御医同我回府了。”
说着塞给身后的公公一个漂亮的荷包,感受到沉甸甸的荷包,公公露出了一个比荷包,更加漂亮的笑容。
“呦沈阁主,这可使不得,您和奴才不必这么客气,不过既然阁主无事,那奴才就不远送了。”
午间的眼光有些刺眼,却不敌沈赞白袍上的血迹。
好在沈赞平日在城中很少策马,时温才架了马车过来,见宫中人走远了,才扶着自家阁主上了马车。
“阁主,我这就送您回府,想来二小姐这个时辰正好在家。”
时温本意是觉得沈姝医术好,也不宫里那些御医放心,却不想沈赞连连摇头:
“不必了,先回监察司。”
“阁主……”时温欲言又止,眼神飘过略带倦意的沈赞,并不想提他那扶不上墙父亲。
“有什么事快说,何时学得这般吞吞吐吐的脸。”
沈赞靠在马车的窗旁,将帘子微微掀开些缝隙,好像只有如此才能喘过气来。
“是……沈大人……怕是不好了。”
时温避开他的目光,一时不该如何开口说沈袁的光辉事迹。
“沈大人……在南街养了几个姑娘,好几日没回府,沈夫人今早派人去找才发现……发现沈大人已经中风不能动了。”
那几个姑娘年纪都不大,知道沈袁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一时害怕也不敢请医师,将此事瞒了下来。
隔了好几日,沈夫人派人去找才发现此事,也阴差阳错的,错过了最好的救治时间。
沈夫人气急了,竟狠心的没有将人带回沈府,只是留了丫鬟小厮照顾。
去了几个医师,虽然没有明说,却也不过是说沈大人,这是纵欲过度……
马车外的是沿街叫卖的小贩,路旁嬉戏打闹的孩童,正在被大人追赶着回去吃饭。
晌午的日光狠毒,沈赞却感到一阵阵恶寒。
“阿姝可知道此事?”
时温回道:“二小姐还不知,想来是沈夫人刻意让人瞒着呢。”
“掉头,去看看我这父亲,是如何自食其果的。”
沈赞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吐出的话却让人胜寒,偏偏眸子那让人看不懂的情愫,叫人觉着悲伤。
见他这副模样,时温低声道:
“阁主不如先回监察司处理一下伤口,我已经派人看守在宅子外了,保证一条狗也不会放进去。”
“不必,就现在吧。”
见沈赞主意已定,时温也不在全解,只默默的将马车调转方向。
……
南街私宅内。
沈袁听见开门的声音,艰难的转头看了过去,望着沈赞那年轻的,容光焕发的脸,不知怎么,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阿......赞......”
心中升起的那点为数不多的父爱,却马上被沈赞的话抹去。
“父亲,您瞧,如今只有我这个不孝子才肯来看看你。”
沈赞俯视着脸色灰白的沈袁,多年的委屈和不公,没有涌上心头,更加谈不上释怀。
他的眸子平静如水,缓缓坐在床边:
“你还记得我娘亲么?”
“她等了一辈子,至死都觉得你是有苦衷的,让我不要恨你。”
沈袁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不知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更加苍白,乱本还算有些精神的眸子带着惊恐。
可此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口涎顺着嘴角流下,他就像个濒临死亡的老人。
“可是,我的好父亲,我要怎么样才能不恨你呢,你根本想象不倒,一个柔弱的女人是如何将一个私生子养大。”
沈赞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墨色的冷眸,氤氲这层层荧光。
勾栏中的女子全靠才艺,脸上的容颜来换取生存的资本。看似安宁的生活,只是笑脸迎客时的假象,可一但无法讨得客人欢心,便会迎来一顿毒打。
而自己娘亲这样,带着一个拖油瓶又只卖艺的女子,连温饱都成问题。
他养尊处优的父亲,永远也不会理解,躲在帘子后捡别人丢在地上的食物是什么味道。更不会知道单薄的春衣,如何渡过一整个冬天。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一个儿子能温言细语,关怀备至,甚至害怕他知道一点点你的龌龊。对另一个儿子却能恶语相向,口口声声娼妓之子,怎么会有人将父亲做如此失败。”
愤怒使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盯着沈袁痛苦的模样,良久,才平静了下来,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冷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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