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不是扈允司
扈允司对这个孩子本来是没有任何的感情的。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什么人一样，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成为一个好的父亲。
甚至在这之前，他还想过用这个 孩子来威胁蒋皎，让她跟自己离婚。
可当医生将同意书放置在他面前时，扈允司的 大脑却突然有些空白。
随之而来的，还有心脏那一阵阵的疼痛。
他的唇角不由抿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先生，麻烦您快点可以吗？您太太现在很危险。”
“我知道您很难过，不过您放心，你们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还会有孩子的。”
以后？
当医生说起这个词汇的时候，扈允司却只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他不认为他和蒋皎之间还有什么以后或者未来。
但说真的，这不也是他想要的吗？
他之前不是从来不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么？
可是现在……
“先生？”
对面人忍不住再一次催促，扈允司终于还是没有再犹豫，直接将自己的名字签上了。
那三个字对扈允司来说是极其熟悉的。
毕竟从自己开蒙以来，写的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
但此时笔杆在他手中却变得无比的沉重。
他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这才终于将名字签上了。
医生也没再犹豫。
他们等的本来就是这一份同意书。
如今名字签上了，他们也立即开始安排手术。
扈允司就坐在手术室门口。
和刚才签字的时候一样，此时他的大脑依旧有些空白。
眼神略带空洞地看着前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 看什么。
并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是几个小时。
但这 每一分每一秒在扈允司这边，却都变成了漫长而难耐的等待。
终于，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扈允司最先看见的，是蒋皎那苍白的脸色。
他看向了面前的人。
“放心吧，手术很顺利，病人现在只是有些虚弱而已， 后面好好调养就好了。”
扈允司没有回答。
其实他这个时候应该走了的 。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来找。
毕竟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但此时， 扈允司想要走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不愿意见到蒋皎，而是下意识地认为……她或许会责怪自己。
甚至可能将失去孩子的 过错推到自己的身上。
可明明是她自己跑去葬礼现场的。
现在被所有人耻笑的 人是他。
而且如果不是他去了的话，她可能病死在家里都没有人知道。
所以……这又怎么能怪他？
扈允司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但此时他坐在蒋皎的病床边，心里却还是一阵阵……不安。
他甚至连去看她的眼睛都不敢。
这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蒋皎醒来时，扈允司倒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但他没有询问她的状况，只盯着她的手看。
然后他看见，蒋皎第一时间是将手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这一个动作……扈允司当然清楚其中的意思。
他的眉头也不由皱紧了，身体绷紧。
“我的孩子……没事吧？”
这一刻，蒋皎甚至忘了跟他之间的嫌隙，只直接问道。
扈允司没有回答。
因为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回答。
蒋皎 躺在那里，在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后，好像已经知道了 答案。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直接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扈允司看见了她的动作，他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手也准备将她拦下，“你要干什么？”
蒋皎没有回答他的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直接推开他的手准备继续下床。
扈允司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他也直接将她按了回去！
“你现在还不能乱动，医生……”
“你给我滚开！”
蒋皎却是吼了一声，手也一把将扈允司的推开了。
这动作倒是让扈允司一顿。
然后，他慢慢皱紧了眉头，“你要干什么？”
蒋皎没有回答他的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转身准备自己下床。
扈允司的手用力按着她。
这个时候，他倒好像察觉出了什么，于是直接告诉蒋皎，“你不用去问医生了，我直接告诉你吧，孩子已经没有了。”
他的话说完，蒋皎的动作也直接停在了原地。
然后，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扈允司。
后者就平静地跟她对视着。
好像生怕她听不懂一样，扈允司很快又重复了一次，说道，“医生已经帮你做好了手术，孩子已经没有了。”
“你骗人……”蒋皎只喃喃着说道，“他怎么会没有的？他明明还在我的身体里的，他就在这里！”
“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骗你做什么？”扈允司却是皱起了眉头，“不行的话，等一下医生进来，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扈允司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理所当然。
他甚至好像还不太理解蒋皎为什么会怀疑自己一样。
蒋皎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后，却是问，“你凭什么这么做？”
她这句话倒是让扈允司愣住了。
然后，他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
“我问你你凭什么这么做！？”
蒋皎抬起头，咬着牙看着他，“这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杀了他？你凭什么这么做！？”
她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歇斯底里。
而她的眼睛则是死死地盯着扈允司看，仿佛恨不得就此变成利剑，将扈允司整个人刺穿一样！
扈允司在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后，却轻轻笑了出来，“你知道你当时是什么情况么？孩子在你肚子里就已经保不住了，要是不做手术，你就跟他一起死！”
“还有，我为什么没有这个资格？那是我的孩……”
扈允司的话还没说完，蒋皎却好像被触碰到了什么逆鳞一样，声音越发尖锐，也不断地喊着，“不是！你才不是他的父亲！你不是扈允司！之前的扈允司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尖锐凄厉，带着明显的悲恸。
扈允司原本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却在对上她眼睛的这一刻，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突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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