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纪律,这个节骨眼,余闲不方便跟竞标者私下接触,尤其是吃喝宴请。
但为了成全祁胜天的“进步计划”,余闲只能“顶风作案”一回了。
还是按照上次的路线,余闲先去了市区的那家商场地下车库,上了那辆帕萨特轿车,由蒋仁平开车带他前往农家乐。
路上,两人顺口聊起了彼此最近的工作情况。
得益于上次侦破牛德平和司徒南在河西区政府门口自导自演的阴谋,蒋仁平受到了区委区政府领导的嘉许,在区公安局也建立起了威信,算是在河西区站稳了脚跟。
“那个区长曲万年,说是跟你挺熟的,加上他又是新官上任,没什么心腹,现在对我很倚重。”
蒋仁平一时间显得神采飞扬。
他原本只是吕州市下面一个县的公安局长,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余闲,从而搭上了祁胜天这条线,就此一飞冲天,成为省城市区里含金量十足的实权小领导,可谓人生如幻。
除了祁胜天的知遇之恩,他对余闲也是心存感激的。
“曲万年,这也是一个人精啊。”
余闲莞尔一笑,忽然想起什么,问:“话说,你在区政府里,有没有听说过萧仁佑这个人?”
“听说过,我刚来河西区的时候,他还在区政府办公室,很受上一任区长的器重,但因为原来那个区长出事了,导致他当时的处境不太好。”蒋仁平回忆着说道。
河西区的上一任区长倒不是因为贪污腐败出事了,而是因为躺平躺得太厉害了。
据说工作上就是得过且过、蒙混度日,可一下班就忘情的投入到了天文事业上。
正好金沙海有段时间在严抓官员风气,恰好知道了这位“天文区长”的事迹,就把人打发去了天文馆,人尽其用。
“那萧仁佑又是怎么去了清水县当组织部长的?”余闲追问道。
“靠他自己的本事。”蒋仁平苦笑道:“上任区长平时基本不干事,所以很多事都交给了办公室负责,其中就属萧仁佑办事情最麻利机敏,称得上是区政府的小管家了。”
“后来曲万年上任,工作上有千头万绪需要厘清的,萧仁佑就趁机提供了许多帮忙,协助曲万年很快步入正轨,曲万年可能是投桃报李,就帮他运作了一下。”
说到这,蒋仁平咂咂嘴:“但就是搞不懂,既然萧仁佑这么有用处,曲万年大可以让萧仁佑留下来当秘书嘛。”
对此,余闲只是一笑置之。
曲万年多精明圆滑啊,无论萧仁佑多能干,但他终究属于“前朝遗臣”。
关键萧仁佑的老领导还被省委书记给收拾了,给曲万年十个胆都不敢把萧仁佑留在身边辅佐。
但为了回馈萧仁佑,曲万年还是利用关系,帮萧仁佑安排去了清水县当组织部长。
换言之,萧仁佑其实是曲万年的“远程秘书”。
看穿这层关系后,那一刻,余闲若有所思了起来。
…
到了农家乐后,余闲独自走进了上次的包厢里。
此刻,除了祁胜天,里面还坐了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粗略打量,是个挺帅气阳光的大男孩。
祁胜天第一时间介绍道:“老弟,你可算来了,给你介绍一下,我京城来的小兄弟,慕书书。”
“蜀黍?”余闲一挑眉头。
闻言,那青年立刻拉长脸,纠正道:“是书本的书!”
余闲哦了一声,心想好歹是根正苗红的大院子弟,怎么取名字会这么随意。
“书书出生时,他的爷爷希望他能多读书学习,就取了这个名字。”祁胜天干笑道,其实也在暗暗腹诽。
天知道这个慕书书因为名字,从出生到现在,占了多少人的便宜。
想一想,慕家的那些长辈,抱着襁褓里的慕书书叫名字,那场面得有多滑稽。
不过慕书书显然是不愿意占这便宜的,脸上微微有些尴尬,干咳一声后,道:“祁厅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开发区城投的负责人啊,看着比我还小的样子。”
“余闲虽然年纪轻,但他的能力相当出众,否则也不会担此重任了。”祁胜天不忘给余闲贴金。
“只要办事靠谱的就行,毕竟咱们都是靠谱的人,要干靠谱的事。”慕书书还故意装出稳重的气度。
这故作老成的模样,让余闲看得忍俊不禁。
这家伙嘴上自诩靠谱,但似乎不太靠谱的样子,和他印象里的红色子弟,明显有些出入。
说实话,来之前余闲是做过比较坏的思想准备。
因为他之前接触的那两个京城来的红色子弟,邬正行和虞家贤,都是狂妄傲慢之辈,做事更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但眼前这个慕书书,貌似没啥心机城府……
等余闲坐下后,慕书书还拿捏着腔调,说道:“余总是吧,祁厅长之前就跟我推崇过你了,说你有多牛逼,我其实是不太相信的,但既然祁厅长极力推荐,我姑且相信一回,跟你共商大计。”
余闲苦笑道:“慕先生,大计就暂且不提了,我今晚过来,其实是当作先了解一下潜在的投资商,至于能不能合作,一切还是照规矩办事。”
原以为会惹慕书书不满,没想到慕书书一拍桌面,赞道:“不错,有原则,我就钟意你这种不畏强权的干部,那种奴才孙子似的干部,我早烦透了。”
余闲反倒词穷了,扭头瞥了眼祁胜天,心说你从哪找来的活宝。
祁胜天讪笑道:“慕兄的家里,家风还是很端正的,像慕老爷子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
这句话,他主要是想让余闲安心。
他知道这次引荐慕书书给余闲认识,会让余闲以为自己想帮人走后门。
以余闲的做人原则,必然心怀抵触和芥蒂。
祁胜天自然不想让余闲为难的。
但他还是想让余闲破例一回。
毕竟慕书书的家族,属于这片土地上最有权势的群体。
搭上这层关系,对他的前途,和余闲的前途,都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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