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兵力,残酷厮杀持续了整整一晚,直到第二天破晓,皇宫内的打斗声才渐停。
虞听晚和司沅身上都是小伤,并不伤及性命。
但建成帝伤势过重,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醒来。
他醒来时,整个皇城中的敌军已被除尽。
北境大军也被逼退至了城外数百里。
皇宫中的血水尸骨在三天内被清理干净,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血气,却迟迟不退。
第四日,雪停风退,天色终于放晴。
虞听晚从芙蓉殿过来,刚来到御书房前,守在外面的总管太监便立刻躬身到跟前小声禀报:
“公主,谢将军在里面,陛下还未与谢将军谈完事。”
虞听晚颔首,“不急,我稍后再来。”
音落,她又道:“父皇身体未好,待父皇与谢将军谈完政事,公公提醒父皇喝药。”
李安弯腰恭敬回话,“公主放心,侍奉陛下是奴才分内之事。”
虞听晚应声,准备先回芙蓉殿。
就在她转身之际,一道矜贵挺拔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虞听晚停住动作,抬睫朝那边看去。
此次宫变,敌国与朝中奸佞里应外合,若非在国破之际,谢小将军与先前的镇国将军拼死杀进皇城相救,现在的东陵,早已易了主。
阖宫上下,无人不清楚这一点。
谢临珩还未走近,虞听晚身后的总管太监李安便恭恭敬敬地对谢临珩行礼,“奴才见过谢小将军。”
谢临珩轻“嗯”了声。
虞听晚目光落在谢临珩身上。
自从宫变那夜他将她从敌国皇子手中救出来,今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许是敌军暂时退守的缘故,他眉眼间已无那夜厮杀血海中的戾气,周身的凌厉冰冷也化去不少。
虞听晚眼睫轻覆,行恩人之礼对他郑重道谢。
“那天晚上,多谢将军及时相救,宁舒在此谢过将军救命之恩。”
谢临珩眼皮半垂,漆黑眸子落在她身上。
在她福身的那一刹,他伸手拦住了她:
“公主客气,臣子救君,天经地义,这是臣该做的。”
话虽如此,但世上哪有这么多天经地义的事。
就那天晚上那种形势,只要进了宫,就相当于一只脚跨进了阎王殿。
先不谈谢家只是旧时的镇国将军,如今早已卸任。
就算是如今执掌兵权的大将,在那天晚上败势已定的情况下选择明哲保身,谁也无法责怪什么。
更别说,谢家曾经还与皇室有旧时恩怨,当年不仅上交了兵符,这么年下来,谢老将军更是再不过问任何朝堂之事、也不理会朝中的召令,
但在东陵最危难的时候,他们愿意豁出性命出手营救,这份恩情,就无以为报。
也远不能用一句‘臣子本分’一笔带过。
“将军大义,但谢家及将军对东陵与虞家的恩情,不管是东陵百姓,还是虞氏一族,此生都不敢忘。”
她声线温软,字里行间,尽是对他真心实意的感激。
“父皇素来奖罚分明,将军对东陵的大恩,父皇必然重赏,将军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恩典,尽管在御前提便好,父皇定然都会满足。”
谢临珩同她对视。
她眼中的感激太浓,浓到有一瞬间,他心底压抑多年的浓烈情愫都叫嚣着蠢蠢欲动。
但就在最后一刻,身后骤然传来的一道温润嗓音,打断了这一切。
“公主。”
宋今砚远远而来。
一身淡蓝色衣袍,隽秀清雅,一如从前谦谦君子的温润模样。
谢临珩眸色暗了几分。
他目光未从虞听晚身上离开。
是以正好看到,在后面这道声音传来的瞬间,她就偏头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谢临珩垂了下眸。
眼底所有情绪悉数被掩去。
垂于衣袖中的冷白指掌,无声蜷了几分。
将那股冲破牢笼窜到喉口、险些压制不住脱口而出的强烈情绪用力压了下去。
虞听晚与谢临珩接触的不多。
从万寿节那天寿宴上人群中匆匆一见,但前几日雪夜中的相救,再到今日,总共加起来,不过才三面之缘。
她对他的性子并不了解。
因此也并未发现,在宋今砚过来时,他周身的气息陡然间发生的变化。
宋今砚从后面一步步走过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看着虞听晚和谢临珩站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他们般配得刺眼。
他视线在谢临珩身上停顿几刻,走上前,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温雅。
虞听晚看向他,问:“你怎么来了?”
宋今砚目光落在她身上,眸色缱绻,“想来看看你。”
说罢,他看向谢临珩,和煦地打招呼:“早就听闻谢小将军才腹经伦、文武双全,今日得此一见,幸会。”
和宋今砚的态度相比,谢临珩的神色冷淡不少,他只不冷不热地点了下头,回了两个字,“幸会。”
气氛似有些冷场,好在,这时李安从御书房出来,对着谢临珩道:
“谢小将军,陛下有请。”
谢临珩抬步前看了眼虞听晚,随之跟着李安进了御书房。
他走后,外面仅剩宋今砚和虞听晚。
宋今砚缓缓从御书房门前收回目光,视线再次落在虞听晚身上。
只是这次,眼底多了担忧与后怕。
“前几日我出任郢城,宫变那日正巧不在皇城,北境之人歹毒嗜血,公主,你可有受伤?”
哪怕宫变已经过去了三四天,这么突然再提起来,虞听晚仍觉得那种血流成河的炼狱场景还阴魂不散地浮在眼前。
她垂了垂眼,将那些画面努力压下。
才说,“谢家将军救驾及时,并未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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