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珩唇侧若有似无地勾起一点弧度。
漆黑幽邃的眸子缓缓从那边收回。
安安静静地落在面前的书卷上。
昨夜在芙蓉殿,偶然瞥见掉落的那本书卷上的内容时,他就猜出了建成帝这段时日一直晾着驸马之位,未重新择选驸马、也未提任何有关立储之言是何用意。
东陵虽无女帝的先例,但任何常规之外的例外,都是人去打破的。
谢临珩看得出建成帝希望帝女执政的打算,也看得出朝堂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所有人都在观望揣测的形势。
想在短期内执政,想彻底掌控朝堂并让百官信服,并不是件易事。
谢临珩清楚里面的形势,所以他半刻都不打扰她,只安安静静在一旁陪着。
安静的殿宇中,一时间,只有书卷翻页声和几位老臣尽心尽力的指导声。
虞听晚也渐渐没再管旁边的谢临珩,心思都放在了面前的书卷上。
国策史学并不好学,真正接触下来,这些东西比看折子更晦涩费劲。
半个时辰后,虞听晚仔细听讲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几位太傅立刻停下讲解的进度,实时答疑解惑,如此这般,在接近午时时,张大人几人的声音才慢慢停来。
虞听晚长时间看书卷,看的脖子都发酸。
她手从翻了厚厚一沓的书卷上移开,绕过肩颈揉了揉酸胀的后颈。
谢临珩无声看过来。
目光落在她身上。
时辰不早,张莆抚着胡子看了眼外面的时辰。
合上书卷,起身对着虞听晚躬身行礼:
“已近午时,臣等便不打扰公主歇息了,老臣等人先行告退。”
虞听晚颔首,神色温和有礼,对着几位大臣道谢:“有劳几位大人。”
张莆几人俯身,“公主客气,此乃臣份内之事。”
张莆几人离开后,虞听晚笔直的腰身卸下几分力,半靠在书案上想放空脑子歇一歇。
后颈那处依旧酸胀,她正想再揉揉,并喊若锦进来上茶。
话音还未出口,旁边静静看着她的谢临珩突然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抬手轻捏着她后颈帮她按揉。
他掌心宽阔温热,力道也大小适中。
本该是最舒服的按揉,但当他手贴在她后颈上时,虞听晚的神经却蓦地绷紧。
她先是下意识地往凝壞殿门口的方向看了眼。
随后迅速坐直身体,手肘撑在书案边沿,挪着腰身体想避开他的动作。
目前凝壞殿外虽然没有人进来,但门口有两个微垂着头值守的宫人。
为了不引外面的人往殿中看,她将声音压得极低。
“谢临珩!”
她几乎咬牙切齿,看着紧挨着她坐着的人,反手就要拽下他手臂。
“青天白日,外面还有许多宫人在,你别胡来!”
他眉眼无辜,迎着她的目光坦荡荡的,嗓音慵懒含笑,反问她:
“不是公主脖子酸吗?臣不过是想尽尽为臣之道。”
“再者——”他眉骨半挑,同样将声音压低,但语调却仿佛会勾人的钩子,看着她故意问:
“公主自己也说了,青天白日,随时会有人进来,臣又能做什么?”
他话虽这般说,但当她想起身去旁边的位置上时,还未做出动作,腰身就被他强势扣住,生生动弹不得。
偏偏他选择的角度还刁钻,借着桌案的遮挡,就算这会儿有人从外面进来,也发现不了他明目张胆搂在她腰上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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