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云溪镇每天早上都会有大早市。
除却刚来那几天，姜早每天早上都要起来，跟姜蓉和郑天成逛早市。
姜蓉嫁人两年，收起了以前那种不管不顾的性子，很喜欢为家里置办采购东西。
而姜早喜欢早市上卖的各种各样黏糊糊的米糕。
玉米，小米，黑米，各种各样的米糕都有。
早上去的时候，米糕刚刚出炉，热乎乎的，冒着香味。
姜早吃之前给谢京屿发个照片炫耀一番。
但谢京屿没回。
姜早不知道谢京屿最近在忙什么，这几天大多是她主动给他发消息。
有的时候，谢京屿会秒回。
有的时候，过上好几个小时，他都不一定有消息。
这几天，他们两个没有打过视频电话。
原本粘人的小狗不再粘人，事情有些反常。
姜早盯着谢京屿的头像看了一会儿，眼底情绪不明。
她咬了一口手里的米糕，原本香甜的米糕在嘴里突然变得干巴巴地，没什么味道。
家里的东西买的都差不多了，在早市里买了些菜，几个人便回家了。
“米糕不好吃？”姜蓉一眼就看到姜早脸上有些怅惘的表情。
姜早心里存了事，低低嗯了一声，“米糕不甜。”
为了辞旧迎新，过年那几天，家家户户都会大扫除。
姜早被安排擦桌子，她一边擦桌子，眼睛一边止不住地往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上瞟。
李莲看到她不专心，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抹布。
“乖乖，想什么呢？”
姜早抬眸，对上李莲堆着笑的脸，她眸光闪了闪，然后弯唇。
“没什么，”姜早舒了口气，惯常的撒娇的口吻，“我在想，年夜饭，外婆要做什么好吃的？”
李莲擦完桌子，听到姜早的话，笑得开心，她抬起手，点点姜早的鼻尖。
“全是你爱吃的，放心吧。”
姜早细长的眉毛扬了扬，脸上表情期待。
“嗯，最爱你了，外婆。”
......
谢京屿醒过来的时候，下午1点。
这几天他下不了床，总会陷入无意识地昏迷。
医院里大大小小的检查做了很多遍，查不出任何病因。
没有病因，就不能对症下药。
他的病就像是医学里的一个漏洞，找不到破解的办法。
这把主治医生愁得不行。
谢京屿能醒过来，全凭意志。
他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站在床边，穿白大褂的医生。
站在他床前，谢京屿吓得眼皮一跳。
“你这，”他舔了舔干燥的唇，默默吐槽，“还以为是白无常要带我走呢。”
医生见谢京屿醒过来，尴尬地笑笑，他问，“谢先生，这是你第6次昏迷，你觉得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谢京屿不以为意，懒散道，“头疼，腿没什么力气。”
跟之前的症状一样。
医生记下，又宽慰了谢京屿几句，离开病房。
门被关上，谢京屿就抬手捞过床头的手机，他打开一看。
姜早早上八点给他发过消息。
一张图片。
软白的米糕，看起来特别诱人。
谢京屿的目光却落在姜早露出的半只白皙的手上，他定定地盯着，然后动了动手指。
他给姜早回过消息去。
【看起来很好吃。】
姜早秒回，【确实很好吃。】
谢京屿勾唇，【下次我也要吃。】
姜早：【看本宫心情。】
接下来的时间，姜早自顾自地说了一些别的话。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问过谢京屿别的事情。
就好像对于谢京屿的异样，她一点儿也不在意。
谢京屿静静地看着她发过来的消息，唇角漾出笑意。
他想了想，摁下手机，发了个语音，“宝贝儿，新年快乐。”
姜早愣了一下，“后天才过年，你现在跟我说？”
谢京屿嗯了一声，嗓音散漫，“我先提前练习一下。”
......
除夕夜那天，黑色幕布炸开一簇簇烟花。
风缓慢地流动着，一点点拉长这个夜晚。
一家人忙着做年夜饭，姜早坐在自己房间，门关着，灯灭。
室内一片黑暗。
那四方木窗，包裹着一小块夜色。
随后，绚烂多彩的烟花腾升而起，亮光投进房间。
姜早坐在椅子上，脑袋搁置在膝盖上，她看着木桌上那一瓶，眼睛一眨不眨。
透明的瓶子，满满的纸星，发着微弱的蓝光。
桌子上的手机，屏幕时不时亮起。
嗡嗡响。
除夕夜，是迎接祝福的时候。
姜早拿起手机，淡淡扫了一眼，然后慢吞吞地回复别人的消息。
好多条消息，中学时期的同学，大学老师和同学。
三两个好友。
可是没有谢京屿的消息。
姜早想起那天他发的语音，红唇紧紧抿起。
她点开谢京屿的头像，打了一句“新年快乐”发过去。
跟之前一样，没有回。
姜早刚想给谢京屿打个电话，下面传来姜蓉的声音。
“别玩了，吃饭了。”
姜早哦了一声，放下给谢京屿打电话的心思。
收拾收拾，下楼。
……
谢京屿这个时候刚从南荷到海城。
虽然他千叮咛万嘱咐，楚老还是知道了谢京屿住院的事情。
了解情况以后，楚老坚决要求谢京屿转院。
于是整整一天，谢京屿都在车上。
车宽敞得很，谢京屿不能动，楚老就找了几个人专门抬他。
路上谢京屿又昏睡过去，随行的医生是他的主治医生，熟悉了这种状况。
车子平稳地行驰，车厢里几个人都安静下来。
醒过来以后，谢京屿已经在医院了。
楚老对他的病很重视，给他安排特大豪华病房，找了三个人照顾他。
谢京屿一醒，这三个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问他渴不渴，饿不饿？
这架势让谢京屿真真有一种自己是个残疾人的感觉。
谢京屿摇摇头，打发他们，“你们自己做点东西吃吧，不用管我。”
几个人都去忙，谢京屿看着无边的夜色，轻轻扯唇。
现在距离12点还有三分钟，谢京屿看着姜早发过来的消息，顿了顿。
这个大团圆的日子，孤寂悄无声息的包围住谢京屿。
在12点整点的时候，他给姜早发了一个新年快乐。
一秒，两秒，时间滴滴答答缓慢流逝，
下一秒，姜早的电话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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