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没有直接回答廖谷锋的话,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廖谷锋点点头:“好一个声声入耳事事关心,那么,我这次来江州干嘛的,你知道不?”
“知道。”陈远干脆道。
“说说。”廖谷锋道。
陈远道:“廖书记是来关心江州的天气的。”
廖谷锋看着陈远:“那我今天来江州之后,都干了什么,你知道吗?”
陈远点点头:“廖书记上午听取了调查组的汇报,下午接见了部分老干部,然后给在家的市委常委开了个会。”
“消息很灵通嘛。”廖谷锋点点头,“再具体的情况呢?”
陈远道:“再具体的情况,我现在不知道。”
廖谷锋道:“现在不知道,那就是说,以后会知道。”
陈远道:“或许。”
廖谷锋又点点头,看了陈远片刻,突然道:“小陈,我这次见你,怎么发现你神情有些郁郁?”
陈远一时没说话,自从张丽出事,加上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陈远心里一直沉甸甸的,此刻见了廖谷锋也没法像往常那样调侃。
看陈远不说话,廖谷锋似乎猜到了什么,沉思片刻:“是不是还没从张丽那事的阴影里走出?”
廖谷锋早就从吕倩那里知道,张丽和陈远还有王欣然等人关系很好。
张丽的出事,让大家异常悲痛,如此,对陈远现在的心情,他还是理解的。
既然廖谷锋如此问,陈远也就默默点点头。
廖谷锋深深叹了口气:“张丽是一位优秀的女干部,她的离去,我很惋惜也很痛惜,省里已经把她树为典型,准备在全省大张旗鼓宣扬她的先进事迹……”
陈远默然无语,心道,人都不在了,搞这些洋动静真的有意思吗?这样就能让张丽复活吗?
虽然如此想,但陈远不会说出来。
同时,在这些日子里,陈远仍不愿从内心里接受张丽已经真的离去这个现实。
时不时感觉,张丽仿佛就在自己身边,有时她和自己轻声说话,有时她冲自己温柔地笑。
这种感觉有时是在梦里,有时是在不经意的恍惚间。
在梦里的时候,陈远不觉会泪流满面,而在不经意的恍惚间,陈远则会感到悲酸伤感。
此时,廖谷锋提起张丽,陈远心里很难过,眼睛不由发潮,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但当着廖谷锋和宋良的面,陈远不会哭,低垂眼皮,心中发出阵阵悲泣……
看陈远还是不说话,廖谷锋又叹了口气,接着举起杯:“来,喝酒……”
简单喝了几杯酒,接着吃饭。
吃过饭,廖谷锋背着手往外走,陈远和宋良跟着。
出了餐厅,看廖谷锋直接去房间,陈远一时踌躇,不知是该继续跟着还是就此离去。
毕竟廖谷锋是让自己来一起吃晚饭的,现在吃完了,按理说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
虽然陈远猜测廖谷锋今晚叫自己来,不仅只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但此时廖谷锋不发话,还是让他有些犹豫。
看陈远停住踌躇,宋良往前指了指,示意陈远跟上去。
虽然廖谷锋没明确说什么,但宋良知道,廖谷锋叫陈远今晚来吃饭,一定还有别的事,饭桌上没有谈什么正事,那陈远显然还不能走。
看宋良示意,陈远点点头,接着跟上去。
进了廖谷锋房间,廖谷锋冲宋良点点头,宋良会意,给他们倒上茶,然后关门出去了。
陈远坐在沙发上看着廖谷锋,等他先开口。
廖谷锋沉默地看了一会陈远,接着缓缓道:“小陈,今晚我叫你来,你想到了什么?”
陈远迟疑了一下:“我想,廖书记不只是叫我来吃饭的,应该还有别的指示。”
廖谷锋点点头:“不错,以你的聪明,应该能想到。”
“那廖书记请指示吧。”陈远道。
“其实我没有什么指示,只是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廖谷锋道。
“请廖书记提问。”陈远道。
廖谷锋没有说话,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陈远:“这几个问题我都写在纸上了,你先看看。”
陈远接过来看,看完后,陈远心里一震,廖谷锋写的这几个问题,那是相当敏感相当重要啊。
廖谷锋缓缓道:“小陈,这几个问题,是我根据平日对你的了解,以及你的身份和位置,还有调查组和你谈话时,你的表现和说的内容,有针对性提出的……”
听廖谷锋这话,陈远知道,调查组给廖谷锋汇报地很详细,甚至包括和自己谈话时候的细节。
这让陈远有些奇怪,调查组和那么多人谈过话,为何要给廖谷锋如此详细汇报自己呢?
难道他们知道廖谷锋喜欢自己?还是廖谷锋特意问的?
陈远此时无暇多想这些,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廖谷锋给自己的这几个问题上。
廖谷锋之所以要写下来给自己,似乎一方面显出他对这几个问题的重视,一方面又想让自己看清楚,好给予明确准确的回答。
廖谷锋接着神色严肃道:“陈远同志,我现在是以领导的身份和你谈话,希望你认真对待,以高度的责任心和组织性纪律性,站在你的角度,不带任何主观性和个人感情色彩,客观的,实事求是地回答这几个问题。”
陈远心里不由又一震,自打认识廖谷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严肃和自己说话。
陈远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庄重庄严和使命感,郑重点头:“廖书记,我一定严格按照你的要求回答。”
“那我们开始吧。”廖谷锋点点头。
陈远想了想:“廖书记,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廖谷锋道。
“调查组给你汇报的调查结果,你满意吗?”陈远试探地看着廖谷锋。
虽然陈远知道安哲应该不会有事,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廖谷锋看着陈远:“你对这个很关注?”
“是的,十分关注。”陈远肯定地点点头。
“你关注这个,是因为安哲呢还是因为自己?”廖谷锋又问。
“都有,不过,更关注安书记。”陈远道。
廖谷锋点点头:“好,那我告诉你,调查的结果,第一,让我满意,如我所料;第二,让我震怒,原因同样如我所料。”
听廖谷锋这话,陈远松了口气,随即想到廖谷锋要问自己的那几个问题,又明白了什么。
“那好,廖书记,我现在不带任何主观意图和个人感情色彩,实事求是给你做汇报……”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此时,安哲刚刚降落在黄原机场,开机后看到了宋良发来的短信,接着上了赵强来接自己的车,马不停蹄往江州赶。
此时,楚冬正心神不定坐在骆飞家的客厅里,对面坐着气定神闲的骆飞。
赵晓兰给楚冬泡了一杯茶,放到他跟前:“楚部长,上好的铁观音,尝尝味道如何?”
楚冬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品茶,但赵晓兰既然这么说,他还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接着赞道:“好茶,好茶……”
赵晓兰笑笑,接着坐在骆飞旁边。
骆飞递给楚冬一支烟,楚冬点着,深深吸了一口,看着骆飞,皱皱眉头:“骆市长,似乎你现在心情不错。”
骆飞笑笑:“老楚,你认为我有什么理由心情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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