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南宫燚说的:他想要的,从不会失手。
太子原本被罢朝五日,今天皇子与大半的文武百官求情过后,两日后就能上朝。
六皇子的死,明眼人心知肚明。
良妃和良妃的娘家人倒是和帝后闹过,帝王心中有愧,给两边赏赐了许多东西。
皇后和皇后的娘家人不同,一句南宫哲谋害太子在先且证据确凿,两边就都哑了声。
一来太子权势滔天,皇后娘家势力强大,帝王虽在这件事上处理得还算公道,可说到底还是偏心太子,无论哪边都得罪不起。
二来南宫哲真在明面上被扣上谋害太子的罪名,他们反而成了不占理的那边,不仅不被同情,连最后的体面都会失去。
退朝后,回御书房的路上。
帝王刚经历丧子之痛,今日在朝堂上又不顺心,刘公公一行人都提着心吊着胆小心伺候着,就怕一不小心触怒龙颜。
经过御花园时,帝王脚步顿了顿,望向园中央那棵参天的梧桐树,热风拂过,树影婆娑。
帝王一阵恍惚,仿佛回到年轻时,也是这样下朝回来,几个孩子在树底下玩耍,欢声笑语。
“刘全。”
刘公公忙上前一步,应声:“奴才在。”
帝王很久没说话,再开口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朕老了。”
刘公公一惊,哪敢接这话,弯着的腰弯得更低,谨言慎行道:“陛下正值壮年。”
帝王收回眼,未语。
东宫,七皇子造访。来告知长兄今日早朝的事,另外探讨大渊与漠北通商相关事宜。
与漠北通商这件事,帝王交给南宫槿等官员负责,
南宫槿自小以长兄为榜样,许多事都会找南宫燚商量,这次也不例外。
事关朝堂政事,宋窈识趣地想离开却被南宫燚制止,没办法,只好勉为其难(乐意之至)留下当听众。
做大生意想发财,跟着国家的脚步走准没错,这句话放在古代也适用。
此次大渊与漠北通商并不限于两国官方,两国百姓在某些层面上也可以有生意往来,许多商贾蠢蠢欲动,宋窈也想分一杯羹。
组织也不是只接杀人的活,也是做一些正经的小生意的。
毕竟组织大多数情况下只杀该死之人,业务就没那么广,所以不能光靠杀人赚钱过日子,那样容易集体喝西北风。
兄弟两人说,宋窈旁听。
先谈的朝堂之事再谈的漠北通商,谈妥以后再绕回今早朝堂的事。
南宫槿:“今早我在宫门口,与徐将军重提兄长你在北疆受的那两次重伤,二哥和三哥的表情非常精彩。
果不其然到了朝堂就改口,还和我们一起替兄长求情,看来六弟的死,把他们吓得不轻。”
皇子间对帝位的争斗从还没出生就开始了,南宫燚是帝后长子,又在十三岁时被册封太子,针对他而来的争斗只会多不会少。
宋窈清楚皇子间必然少不了斗争,但还是第一次知道得这么具体,长睫垂下喝茶,突然想明白一些事。
南宫燚从北疆回来性情变得比以往暴戾,恐怕就是因为这些吧,身为兄长在外征战杀敌,自己的弟弟却在背后放冷箭。
嗯,虽然她还没见识过南宫燚暴戾的一面就是了。
不对,见过了,南宫哲的死。
她以为要很久之后才会有结果,毕竟再怎么说也是皇子,还是个表面装纨绔实则扮猪吃老虎的皇子。
没想到前脚狩猎结束回来,后脚南宫哲就死了,短短几天的时间。
……嘶,好像,有点可怕。
宋窈用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刚成婚那会满满的警惕心又冒了出来,嗯,以后,还是放尊重点。
“在想什么?”手被牵起,宋窈回神。
和南宫燚蕴着温柔情愫的凤眸对视,下意识想毫无顾忌地娇言娇语,理智却更占上风。
回握住大掌轻轻摇头,花容月貌的脸上挂起端庄的笑,得体道:“妾身走神了,殿下莫怪。”
南宫燚静静看了宋窈会儿,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在其他人看不见的桌案底下,手指去和宋窈的手指十指相扣,很牢。
宋窈:坏了,尊重过头了。
两人这段时间亲密得不得了,对方的情绪还是能判断出来的,趁南宫燚和南宫槿继续谈话的间隙,脑子稍稍转动便有了主意。
交握在一起的那只手唯一能自由活动的拇指讨好去蹭男人掌心,无声诉说歉意。
很快得到回应,南宫燚神色稍霁,嘴角有了浅浅的笑意,摊开手掌,好让小狐狸的指尖能在自己的掌心尽情勾勒游走。
南宫槿是个心思敏锐之人,虽坐在对面期间又与兄长商谈要事,却还是将兄嫂情绪间短暂的不寻常收入眼底,了然于心。
然,没办法理解。
兄长这次对六哥下手原本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之所以会这么做,仅仅是因为那日那头发疯的黑熊窜出来时,皇嫂在场。
据他所知,皇嫂并未受伤,不过听母后说,皇嫂受到了惊吓。
虽说提前杀了六哥没有影响大局多少,但他私心里觉得,兄长不应该这么做。
英雄难过美人关不错,可成大事者不应该被一个女人牵动情绪,被儿女情长绊住手脚。
何况……
南宫槿看向宋窈,十分有礼节笑笑后敛下眉眼,品茶。
他实在不明白皇嫂有何出彩之处值得兄长喜欢,母后说皇嫂性子温婉恬静,
在他看来,不如说是懦弱胆小怕事来得更贴切一些。
这样的官家贵女大渊比比皆是,甚至绝大多数都比皇嫂出彩,皇嫂唯一的过人之处,大抵就是容貌了。
原来兄长这般看重皮相,过去十几年里兄长不曾对哪个女子有过特别之处,他还一直以为兄长不看重女色。
也罢,不重要。
只要皇嫂安分守己待在后院为皇兄生儿育女,不犯蠢坏他们大局,就无伤大雅。
南宫槿是这么想的,找到机会也这么和宋窈说了,在南宫燚暂时离开的间隙。
放下茶杯,直言:“我不知皇兄为何钟情于皇嫂,也无意插手皇兄和皇嫂的感情,但我希望,皇嫂以后还是不要做些让皇兄为难的事。”
正举止优雅喝茶的宋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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