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是在深夜闯入袁家的,亮出搜捕证后,刑侦科长上前:“袁先生,我们怀疑你的儿子袁啸杰涉嫌一桩买凶杀人罪,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把人交出来。”
买凶杀人?袁盛祥和邹淑娜大吃一惊。
袁盛祥还未说话,邹淑娜已气冲冲地道,“说我儿子买凶杀人,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他杀了谁?”
刑侦科长面无表情道:“袁啸杰买通人制造交通肇事,企图开车撞死乔宓女士,司机已在拘留所死亡,请令郎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儿子要撞死乔宓?袁盛祥和邹淑娜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虽说他们全家都痛恨乔宓,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儿子看着像是已经放下了,他怎么可能会再去要乔宓的命?
邹淑娜忍不住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你们有证据吗?”
刑侦科长道,“自然是有证据的,不然也不会随便抓人。”
邹淑娜心里一跳,“什么证据?谁知道是真是假?我儿子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刑侦科长冷冷道:“袁先生,袁太太,我也是奉命行事,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还是请令郎跟我们走一趟吧。”
袁盛祥硬着头皮道:“实在抱歉,我儿子出国玩去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的确,袁啸杰临走前是告诉他们,他是去国外探望妹妹和小外甥女的。
袁美虹当年被送到国外,认识了一个外国男人,然后就在那里结婚生女了。这些年也很少回国。
刑侦科长冷冷道,“请你们不要为难我们,否则就是妨碍公务。”
邹淑娜态度强硬:“说了我儿子不在,他去国外看他妹妹去了,你们要抓人,就去国外抓好了。”
刑侦科长很无语。
这时搜查的人也都下来了,“科长,人不在。”
邹淑娜一副“说了不在就不在”的神色。
刑侦科长感到事态严重,于是走到一直阴沉着脸沉默不语的袁盛祥面前,沉声道:“袁盛祥,令郎的案子我们已经掌握了实际性的证据,否则不会贸贸然地来抓人,你们还是尽快把人交出来吧。”
袁盛祥摊摊手道,“我儿子的确去国外了,我没有骗你们,你们不是也搜查了?他确实不在家。”
刑侦科长道,“袁先生,袁太太,我劝你们还是识时务一点,袁啸杰的案子已经被上级高度重视,如果你们有他的消息,最好还是及时到案自首,否则……”
后果他没有明说,但那两声冷笑足以让袁盛祥和邹淑娜遍体生寒。
等到公安人员都走了,老两口这才全身无力地瘫软在了沙发上,一时间汗湿衣背。
“怎么办老袁……”邹淑娜一下子哭出声来。
袁盛祥咬了咬牙,拿出手机打电话。
儿子有一个私人电话,是最近新办的,一般人都不知道,打这个电话应该能联系上他。
邹淑娜一把抓住丈夫的手臂,急急地道:“老袁,你该不会是真的要让啸杰去自首吧?”
袁盛祥苦笑,“不然呢?”
邹淑娜尖叫,“那怎么可以?他可是咱们唯一的儿子,老袁,你不能让他去送死啊。他还年轻,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袁盛祥无力地闭了闭眼睛,“那你说,怎么办?你没听到刚才公安说的吗?他们手里没有证据的话,是不会来抓人的。”
邹淑娜呆了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急急道:“我们去求乔宓,求她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放过啸杰。”
曾经的情分?袁盛祥苦笑。当年的事,闹得那么大,他们现在哪里还有情分可言?
邹淑娜见他犹豫,不由哭出声来:“老袁,咱们就啸杰一个儿子啊。”
袁盛祥咬咬牙,道:“好,我就腆着这张老脸,去求她。”
云城。
乔宓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前公公,沉默良久,才道:“很抱歉,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们。”
她不是圣母,没法原谅企图夺去她生命的人。如果不是贾丽丽替她挡了一劫,现在的她,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她没有那么大度,可以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一页,更何况这中间还牵涉着肇事司机的一条命。
临风那么辛苦地将真相查了出来,她不可能因为对方曾经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就这样轻易的绕过他,这样也对不起临风。
所以,她没有心软,而是狠心地拒绝了。
“我虽然不明白啸杰这么做的缘由,但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她将一个文件袋推到袁盛祥的面前,淡淡道:“一直以来,你们都在怀疑我跟爷爷的真实关系,并因为明雅的事,对我怀恨在心。没关系,我并不在乎。你们想要的答案,都在这些资料里。至于要不要去自首,你们自己做决定。”
说完,她再不迟疑,转身就离开了咖啡厅。
袁盛祥眼睁睁地看着她决然而去,身子一佝,面容刹那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
又是一场秋雨,淅淅沥沥的,夹杂着冷冽的风声。
袁啸杰穿着一身昂贵得体的休闲装,将整个身子衬得颀长。
他没有撑伞,独自一人走在这条因为下雨而人烟稀少的街道上。
街边的商铺鳞次栉比,袁啸杰默默闭上眼睛,任由那滴滴答答的雨丝落在脸上,身上,沾湿了衣衫。
一个小时前,他收到了一份父亲托人带给他的资料。
然后,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袁家人,只有他,才有资格继承袁老爷子留下来的所有财产,成为明雅真正的主人。
可是当他看了那些资料,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那些泛黄的纸张,那些盖着印戳的亲子鉴定书,真真切切地告诉他们,原来鸠占鹊巢的不是乔宓,而是他和他的父亲。
乔宓才是袁老爷子的亲孙女,而他们父子,不过是外人。
老爷子给了他们这么多年优渥的生活,的确已是仁至义尽。只是,心为什么这么痛呢?
是终于发现真相的恼羞成怒,还是被欺骗了这么多年的怨恨?还是,王子变青蛙的不甘?
他说不清楚,只觉得莫名的悲哀。
是的,悲哀。
他一直认为,是乔宓用狐媚的手段迷惑了老爷子,又伙同萧临风,强取豪夺了明雅,甚至还害得自己进了监狱,名声丢尽。
所以他怀恨在心,发誓要报复,让乔宓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出狱后,他和父亲创立了另一家公司,想方设法地从明雅挖墙脚,的确也给明雅造成了一些损失和混乱。
但乔宓有萧临风在背后撑腰,明雅有财大气粗的御风集团加持,他们根本无法撼动其根本。
越是无法撼动,他的心就越恨。
这两年来,他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可乔宓被萧临风保护得太好,他根本动不了她。
只能蛰伏,等待机会。
终于,机会来了。
趁着乔宓单独外出见她的助理的时候,他买通了那个肇事司机,对她痛下了杀手。
那个司机是自杀的,在此之前他们有过约定,出了事,司机一力担着,他照顾好司机老娘和妻儿的后半生。
他选择在云城动手,又选择在萧临风和秦佩儿彻底翻脸的时机下手,就是为了把脏水泼给秦家。
前脚摊牌,后脚出事,是个人都会怀疑到秦佩儿身上。
但是他算漏了萧临风对秦家人的了解,也小看了萧临风在云城的影响力和本事,不过短短数日的功夫,他苦心安排设计的一切,便被他翻了个底朝天,连最后的底牌,也被他握在了手里。
他竟不知,司机还留了后手,将自己和他的交易录了下来,而萧临风手眼通天到了这个地步,连那份隐秘的录像带都弄到了手。
证据确凿,他不得不认输。
本想逃往境外,奈何各种退路都被封死,他想跑都没有机会。
就在昨天,他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玉石俱焚,和乔宓同归于尽。
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毕竟这一生,都是毁在了她的手里。
可是今天,当他看了她让父亲送来的那些资料,忽然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个笑话。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不过是从乔宓手里夺回属于他的一切而已,但现在他才知道,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他的。
她曾经跟他说过的,她说那些东西原本就是她的,只是,他没有当真,以为那不过是她的诡辩之词。
如今想来,他的这场报复来得毫无意义。
袁家养了他们父子一场,给了他们优渥的生活,如今要收回去,天经地义。
只是,他们父子两辈人的青春,所有的心血,都献给了明雅,如今就这样被踢出来,终究还是意难平。
可是,再不甘心,又能怎样呢?胜负已定,尘埃落定,他如今所为,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淅淅沥沥的秋雨中,他抬起脸,任雨水落在他的脸上,苦苦地笑了起来。
英俊的男子,没有撑伞,全身湿透,引来一路怪异的目光,袁啸杰也不在意。
身边,偶尔掠过几个形色匆匆的人影,一晃而过。
袁啸杰神色木然地淋着雨,慢慢地走着,从这头走到那头,不知不觉,便到了街道的尽头。
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的人生,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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