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梦进了楚宁珂的寝宫,在门口站好。
楚宁珂出来,坐在纱帐后,“听说沈道长神算,可会帮人消灾解厄?”
沈醉梦低头站着,十分规矩:
“贫道在长公主面前,不敢妄言造次。”
楚宁珂一直觉得,自从嫁给乔泯之,就没走运过,不但 天天倒霉,而且一直倒大霉。
“道长出任钦天监监正,可观国运,难道不能为本宫占卜吉凶?”
沈醉梦抬眸,“天机不可泄露。”
说着,看了眼立在纱帐左右的落苏和慕光。
楚宁珂便明白了,“你们两个下去。”
两个宫女退下后,殿内只剩他们俩。
“沈道长可以说了。”
沈醉梦:“殿下,是不是不管贫道说什么,您都不会降罪?”
楚宁珂将手一挥,“本宫恕你无罪。”
沈醉梦袖中的手指掐算了一番,又在殿内来回走来走去,念念有词。
之后才道:“那么,贫道可就说了。”
“但说无妨。”
“殿下,您下嫁乔相爷这件事,是夺了旁人的姻缘,而那人又因身负一国之运,将亡未亡。公主以一己之身,敌一国之运,自然是处处受伤碰壁。”
“混账!”楚宁珂大怒,“你说本宫抢了秦惜的姻缘?北雍已经亡国六年,什么叫国运将亡未亡?”
沈醉梦慌忙退后一步,躬身施礼,“殿下息怒。殿下让贫道说,贫道就说了。如今说了,殿下又震怒,那这接下来的话,到底说还是不说?”
楚宁珂:……
她强忍了暴脾气,收敛阔袖侧坐,“你说!本宫不再骂你就是。”
沈醉梦:“其实此事,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北雍国运原本还有七十年运势,六年前他们触怒陛下,被生生截断,乃是咎由自取。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剩下的国运,千丝万缕,便附于亡国公主之身,也是情理之中。”
楚宁珂眯了眯眼,“秦惜身上,还有七十年北雍国运,所以,本宫才在她面前处处碰壁?你可有办法破她国运?”
她心里嘀咕:难怪这么难杀。
原来,还要替北雍活七十年。
沈醉梦诡秘一笑,“有。不过这件事,非寻常法,当以非常的手段,就看……,殿下有没有那个胆量,能不能豁得出去了……”
楚宁珂不屑:“沈道长以为,这世上有什么事,是本宫不敢的?”
她连顶着皇兄的禁令,买凶杀秦惜这种事都敢干!
沈醉梦抬头,口中吐出两个字:“默园……”
……
半个时辰后,楚宁珂打发了沈醉梦,去了罗献珠的凤安宫。
凤安宫被楚藏弓砸了个乱七八糟,遍地狼藉,宫人们正在小心翼翼地默默收拾。
罗献珠正红着眼圈儿,望着窗外。
见楚宁珂这个时候来了,心里更烦。
爱屋及乌,恨那房子,自然也想把它屋檐下的大乌鸦窝给捅下来。
偏偏楚宁珂只想着自己,并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嫌。
反正从小就看着皇兄和皇嫂两个仇人一样整天吵吵吵,实在是太正常了。
她随便安慰了罗献珠几句,便切入正题。
“皇嫂……,听说过默园么?”她故作天真,随意提起的样子。
罗献珠顿时全身一紧,以为自己做过的事,露了蛛丝马迹。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戒备问。
楚宁珂茫然不能体会到对方的情绪,“我听说,去默园,可以借运。我自从嫁了乔泯之,便处处倒霉,所以想试试。”
罗献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来了精神。
她转过身来,满脸都是笑意,轻抚楚宁珂的脸颊:
“皇妹真的可以试试,很多事呢,心诚则灵。”
“是吗?”楚宁珂眨了眨眼,暗暗咬唇。
如果,既可以向人借运,打败秦惜,又可以羞辱乔泯之,她倒是不介意稍微付出一点点代价。
当晚,楚宁珂便悄悄出宫。
此时,六部大员全部被乔泯之扣在尚书省,为修造镇江楼和九龙塔之事,忙得焦头烂额。
而姜雪娘却呼朋引伴,请了六部大员的夫人们,张夫人、王夫人、李夫人、牛夫人、马夫人、赵夫人等等,在默园对面的茶楼雅间里,摆了整整三桌,通宵打牌。
“来来来啊,相公儿子的都不在家,今儿晚,姐妹们爽起来,谁困谁睡谁是死王八!”
姜雪娘画着浓妆,撸起袖子,露出两只戴满镯子串子的手臂,开始打牌!
王夫人一眼看到他小臂上的肌肉和青筋。
“哟,乔老夫人这腕子,瞧着吓人。”
姜雪娘:我身上还有更吓人的呢。
他露着白牙,咧着红唇嘿嘿笑:“这你就不懂了,我年轻时家里穷,全靠干力气活儿养大了相爷,如今虽然享了清福,却依然一日不活络一下筋骨就不舒服。”
说着,他还攥了攥戴满大宝石戒指的十根手指。
骨节咯嘣咯嘣作响。
哄得满屋子的夫人们,一个个都用帕子掩着唇笑。
“来来来,打牌打牌,参茶已经备下,哪个敢睡觉,罚赔十倍!”
茶楼的侍女进来,一流水地给每位夫人上了茶。
姜雪娘不动声色,笑吟吟地看着。
等茶摆好了,有人先品了一口,“嗯,是上好的群芳最。”
“好品味。”姜雪娘也端起茶盏,却不喝,笑眯眯点头。
里面还加了精纯的曼陀罗花汁。
保证让你们要了还想要!
他瞅着牌局热闹的空档,立在窗边,朝下面扫了一眼。
对面一处不起眼的小门前,站了个小厮,向他点了点头。
楚宁珂已经进去了。
姜雪娘刻意粘的奇长卷翘睫毛翻了翻,转身时,笑容无比灿烂:
“来来来,老娘跟你们拼了!谁赢了谁请明日的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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