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翩翩气得狠了。
她被香玉扇巴掌,都没小阮氏的话来得气人。
什么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偏不信命!
汝南王府真正的七爷,命好不好?
明明是王府少爷,却过得连乞丐都不如。
这样的命,给她都不要!
她越想越生气,猛得一脚踹向路边的雪堆,不料那是一块突起的石头,疼得她脸色刷白,眦牙咧嘴。
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在小禾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回到院中。
刚坐到贵妃榻上,小禾就想帮她查看伤势。
她拒绝了,打发她去取冰块。
自己懂医,伤势不严重,用冰敷一敷就行了。
小禾领命而去,她立刻取出藏在怀里的纸团,展开一看,一筹莫展。
纸条上让她寻找几幅画,用同样的纸作的画,却又没有写明是什么画,这让她怎么找?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撕下一角纸,藏进自己的荷包。
想了想,又撕下一角,再次藏进荷包里,余下的直接扔进炭炉里,转眼烧了个干净。
她能那么轻易入八皇子府,全靠那人的帮忙。
虽然,她从未见过那人,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向来都是用纸条传书。
那人再三叮嘱她,此事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的父亲白仲康。
那人本事极大,她看的书籍里,她弹奏的琴盒里,都发现过他留下的字条,甚至有次出现在了鞋底,简直令她咋舌。
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字条,她是不信的。
字条上写着,可以满足她的愿望,成为八皇子侧妃,条件是替她办一件事。
笑话!那可是八皇子侧妃啊!
她一个三无女,连见八皇子一面都办不到,怎么可能成为侧妃?
可偏偏过了没多久,好消息便传来了。
她欣喜若狂,从此将那人视若神明,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更诡异的是,那人竟然让白仲康以为,是白家助自己入的八皇子府。
所以,当那人再次传信,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入宫赴宴时,她哪怕委屈自己,假扮八皇子妃的婢女,也必须达到目的。
因为她坚信,对方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但自从知道,对方只是要她找几幅画时,顿时满腹疑问:仅为几幅画,何必非得要她入宫呢?
宋谨央还是坐宫中的马车回的府。
因为她的马车让给了崔琛,那个不识时务,平白招来一顿杖责的五爷。
云氏将女儿托付给世子妃秦氏,自己则陪着崔琛,一路紧赶慢赶地回府。
一路上听着他痛得嗷嗷叫,虽然着急,却一点力也使不上。
好不容易回了府,管家急得团团转,命人找府医的时候,这才想起来,今儿是元宵节,府医回家过节去了。
这下惨了!
伤势不等人,一个不好,会要了五爷的命啊!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口停下一辆马车,专治跌打损伤的太医疾步走了进来。
中宗还是心软了,担心宋谨央着急,连夜派了太医来诊治。
崔瑜长舒一口气,吩咐各房媳妇带着孩子先回院,自己和老二、老四、老六赶到五院。
崔琛了无生气地趴在床榻上,嗓子早就喊哑了,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亵衣和着血水,沾在背上,太医仅仅提了提布料,就痛得他惨叫连连,身子抖如筛糠,奋力地挣扎。
实在没有办法,崔瑜、崔琦、崔珑和崔琅,四个人分别按住他手脚,太医这才抹了把汗,卷起袖子,小心翼翼地将亵衣与皮肤剥离。
这个过程,堪比酷刑。
皮肤被割裂,无数细碎的皮屑粘连在布料上,被剥了下来。
血汩汩地渗出,不一会儿就染红了床铺。
耳边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惊得人心跳如鼓。
好不容易脱下亵衣,太医顾不得疲累,就要仔仔细细地清理伤口。
太医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解释下一步的诊治方式。
“崔五爷,您的伤口若不清理干净,只怕会化脓。而要清理干净,必须用盐水,会很疼,您且忍忍。”
太医默默叹气,哪会没有别的办法?
只不过,皇上特别吩咐,崔五爷又蠢又坏,就用最有效、最激烈的方法治疗他,必须狠狠教训一番!
一听要用盐水清理伤口,吓得崔琛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断气。
太医见状,赶紧吩咐崔瑜他们松开手,让五爷先顺一顺气。
崔琛好不容易缓过来,就被重新按住手脚,太医沾着盐水的纱布,利落地落到他的背上。
“啊……啊……呀!!!疼……啊……”
盐水顺着伤口渗透皮肤,无数伤口再一次被切割,痛得他浑身颤抖,拼命挣扎,却因为四肢被按住,根本无法动弹,只能活活地承受痛苦。
崔琛额角的汗,像雨水一般滑落,最后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崔瑜也急得满头大汗,怒其不争地呵斥他。
“这回知道痛了吧!叫你顶撞皇上,白遭这场罪!”
崔琛明明没了力气,却还奋力反驳:“我没错!我是正义的,死了也甘愿。”
崔瑜一气,手下不自觉地用劲,疼得他嗷嗷叫。
太医连连摇头,这五爷蠢得没谱了,下手再不留情,又重又快,反复按压,竟直接疼晕了他。
屋里几人反倒松了口气,这下子耳根子清静了!
宋谨央坐在外间,听着里间惨叫连连,脸上一片漠然。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云氏小声啜泣着。
孙女咏宁坐在她边上,小脸吓得惨白。
宋谨央淡声吩咐:“云氏,你带咏宁回屋,早些安置吧。”
咏宁听到祖母的话,身子一震,说道:“祖母,咏宁不累,咏宁要陪着父亲。”
“你父亲有太医照顾。你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熬不得夜,快些回去吧。”
“母亲,”云氏焦急地说,“让咏宁先回去,她有乳母照顾,我还是留下伺候夫君吧。”
宋谨央不赞同地看着她。
“云氏,你非但是妻子,还是母亲!今儿咏宁受了不小的惊吓,夜里容易惊梦,你好生照顾她!老五这里,不差照顾的人,哪个下人不能伺候?”
云氏听她这么说,乖顺地起身,和咏宁屈膝行礼后退下。
宋谨央无波无澜地听着屋里传出的惨叫声。
痛吗?痛吧!
你们这些痛,远远及不上我失去小七的痛苦。
小七受过的罪,你们一样都不能少!
终于,酷刑结束了!
崔琛终于悠悠转醒,发出哼哼叽叽的呻吟声。
崔瑜几个跟在太医的身后走了出来。
“王妃,五爷伤势看着凶险,其实并没有伤到筋骨。不过,伤筋动骨一百日,怕是要卧床不少时日了。
我开些伤药,每日按时服药,明日老夫再来换药。”
“辛苦了!老大,送送太医!”
宋谨央扫视一眼,发现老三和小七不在,心中泛起冷笑。
老三今儿受了大打击,只怕一时半会儿的,缓不过来。
而小七,兴许赶着去向王爷告状了!
还真的给宋谨央猜着了。
夜幕下,一道身影悄悄靠近王爷的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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