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五一接到姐姐的传话,哪里还等得到明日,立刻换了身衣衫,拔腿就来了王府。
刚刚跨进屋,见姐夫和姐姐坐在上首,立刻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讨好崔瑜。
“姐夫安好,姐姐安好!姐夫,小五办事,那叫一个穿鞋拄拐杖——稳上加稳!事儿交给我,您老人家,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
秦氏小心地打量了一眼崔瑜,见他没有生气,这才啐了一口秦五。
“好好说话,别油腔滑调的!”
“是!”
崔瑜转头看着秦氏吩咐。
“去拿些点心过来,燕窝粥还有吗?取些来!”
秦氏迟疑,“有是有,但咏晴和咏恩歇了晌要用……”
“一日不用能怎样?先拿来给舅子用!”
秦氏呐呐地应着退开。
秦五在姐姐身后做了个鬼脸。
哼!小气!还是姐夫好,晓得照顾自家人!
秦氏前脚离开,他后脚就坐到她的位置上,讨好地冲崔瑜笑。
崔瑜不着痕迹地移开些,拉了拉袖子,捋了捋胡须,淡淡地开口。
“听说你要成亲了?”
秦五搓着手,嘿嘿嘿地笑,“想是想,成不成的,还得看姐夫了。”
崔瑜“嗯”了一声,睨他一眼。
“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秦五一见有戏,立刻敛容正色,一本正经地拍着胸脯保证。
“姐夫,只要您肯帮忙,您就是小弟的恩人,小弟的这条贱命就是您的!要杀要剐,只凭您一句话!
您说红烧的好,小弟就给您配酱料;您说清蒸的好,小弟就洗干净等上锅;您说油炸的好,小弟二话不说往热油里跳。”
崔瑜差点没忍不住笑,假咳了几声,掩饰过去,板着脸训斥。
“胡闹!什么浑话都敢说!我要你的命干么?”
秦五眼珠子咕噜一转。
“姐夫,您这是要小弟办事?您只管吩咐,小弟手下有一帮子虾兵蟹将,个个能文能武,上墙能爬,下洞能钻,下水能摸……”
“行了,越说越离谱!”
崔瑜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秦五跟着呵呵笑,悄悄地擦了把手心里的汗。
“姐夫,您瞧哪个不顺眼?”
“府里七爷和白翩翩的事,你可听说了?”
秦五满肚子盘算,脑子转得飞快。
和贵人打交道,就得听三分悟七分!
贵人说话只说三分,但事得办十分,听话可是门技术活。
偏偏这是他的拿手好戏,要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弟兄们的大哥,领着他们奔小康赚大钱!
“嘿!姐夫,您放心,盯梢这种事,全京城没一个比得上小弟我!我保管将他们盯得死死的!那白什么骗骗的,起夜上几次茅房,我都给您记得清清楚楚的!少一次,您尽管啪啪打我的脸!”
崔瑜噎得一口气没提上来,憋得满脸通红。
秦五一见,立刻起身替他拍背。
崔瑜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姐夫,是小弟错了,小弟不会说话,该打!”
说完,真的噼噼啪啪打起了自个的脸,下手一记比一记狠,当真不留丝毫余地。
“行了,”崔瑜倒是有些不落忍,“我也没说啥。”
秦五立刻收了手,端正地坐好,脸上还是讨好的笑。
崔瑜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
秦五双眼放光,贪婪地咽了咽口水,伸手就想接过银票。
崔瑜的手往后一缩。
“这里是一万两,事儿办得漂亮,再奖赏五千两。若是办砸……”
秦五眼睛都要绿了,迫不及待地保证。
“若是办砸您交代的事,小弟提头来见!”
崔瑜把银票给了秦五,秦五一把抢过,细细地点了起来,那副急切的模样,看得崔瑜鄙夷不已。
点完银票,秦五嘿嘿笑着把票子塞进衣襟里,又不放心地往里塞了塞,这才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谢恩。
崔瑜心里受用极了,难怪人人想做皇上,这被捧着的感觉,真踏马好!
“这事别让旁人知晓!”
“姐夫!您放心!只要您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就是酆都城的阎王爷,都不带让他知道的!”
崔瑜正喝着茶润嗓子,一听这话,一个没崩住,直接一口喷了出来,喷得秦五一头一脸。
秦五抬手擦了把脸,真心实意地感叹。
“难怪姐夫能做世子爷,这口水都是香的!”
正院。
刘嬷嬷一板一眼地禀报。
“王妃,秦五用了一大碗燕窝粥,已经离开了。听说大房的两位孙小姐,因为没吃到燕窝粥,还哭闹了一场。”
刘嬷嬷眉头狠狠地皱起。
这秦氏也忒不会教养姑娘了。
好好的姑娘,眼皮子这么浅,不过一碗燕窝粥,竟能较真成这样。
咏晴也是这么想的,但架不住妹妹咏恩哭闹了起来。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一会儿怕是又要传出大房的两位姑娘,因为一碗燕窝粥哭闹的事了。
她总是无辜受累的那个,明明什么事都与她无关,但母亲为了袒护妹妹,什么都要拉上她。
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可心还是会酸胀得难受。
宋谨央也皱起了眉头。
大房的咏晴还好,瞧着挺知礼的,但咏恩不行,小小年纪,颐指气使,待人接物全没有大家小姐的贵气。
“府里的女学早该复课了!云氏会教养孩子,我不担心,但秦氏几个,都不太像样,没得将几个孙女教得中规中矩,遭了罪也不敢反抗。”
“王妃,您想几时复课?”
“待和离的事解决了,立刻复课!”
刘嬷嬷领命,赶紧去准备着。
隔日,天空难得放了晴,风也小了许多。
宋谨央带着素香、素馨坐着马车出了门,刘嬷嬷按老规矩守着院门。
马车刚刚驰出府门,便停下了。
宋谨央诧异地睁开眼睛,耳边响起儒雅恭敬的声音。
“请王妃安!”
一听到这个声音,宋谨央心中一动,透过掀开的窗帘望去,一道瘦削却坚毅的身形映入眼帘。
“崔理?”
崔理长身玉立,恭敬地一揖到底。
“王妃,正是学生!”
当日族长回信,说崔理拒绝了去族学复学,因为母亲病重,他不忍心抛下她不管。
她听说后,沉默了许久。
虽然深感惋惜,依然尊重他的选择。
宋谨央真诚地笑了起来。
“好孩子,你受累了,族学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大老远的,专程跑这一趟。”
崔理再次行礼。
“不是的,王妃!学生这次来,是恳请王妃,再给学生一次机会,让学生入族学。”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眶泛了红。
“前日,学生的母亲已在睡梦中离世!”
惊闻噩耗,宋谨央叹了口气。
“好孩子,节哀顺变!这样吧,你上马车,我送你去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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