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线照在我脸上,让神识困顿的我觉得有些刺眼,便不自知的皱了皱眉。义文柏看到了,高大的身影微微向前倾斜,为我挡住了灯光。我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哼唧了一声,“叫司机把灯关掉不就好了。”话音刚落,车子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只有路过公路两旁的路灯时,才有光影交错。我心满意足的在义文柏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睡了过去。
被义文柏叫醒,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的事。我担心弄花了妆容,就拿出小镜子来照了照,义文柏就安静地坐在旁边,耐心地等着我。临下车时,又为我理了理衣领。
酒店的总经理亲自在门口迎接,殷勤的为义文柏打开车门,恭敬的称呼他“义先生”。作为义文柏未婚妻的我,自然也跟着沾了光,得到了贵宾一样的待遇。
义文柏包下了酒店的顶层,还有中间的两层——顶层作为公司年会的会场,中间两层则全部是客房,中途休息、换衣,都很方便,如果有客人喝多了,还可以直接留宿。
酒店经理一直把我们送到楼上会场,又恭维了义文柏这个大主顾几句,这才离开去做他自己的事情。站在会场的门口,想象着一门之隔的景象,我忽然有些紧张,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我也知道,这个时候紧张也晚了。我既然已经跟随义文柏来到这里,自然就要和他一起进去。没道理他把我带来了,却自己一个人顶在前面应酬,而我却躲在房间里清闲的。可是,如果我在那些人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意,都是给义文柏丢脸抹黑……我一点儿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把“义先生的未婚妻”这个角色扮演好。
“义文柏,”我轻轻唤他的名字,得到他的回应之后,继续小小声地说道:“我有些紧张。”不知不觉,手心竟然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意。
义文柏耐心地为我理了理鬓角处垂下来的细软发丝,干燥温热的大手轻而易举的就把我带着潮湿汗意的小手包裹在其中。他温柔的注视着我,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洒落了万千晶亮的星光,“金莲,不用怕,有我在你身边呢。你要记住,你是我义文柏的未婚妻,只有旁人看你脸色的,没有人能欺负到你。”说着,他还轻轻揉了揉我的小手,像是要传递给我安慰一般。
被义文柏这么一鼓励,我心中安定了不少,紧张的感觉也慢慢消散了。义文柏见我的状态已经恢复了,曲起手臂,让我挽住他的胳膊,低声在我耳边叮嘱道:“进去之后,一定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我虽然不知道,义文柏为什么要这样嘱咐我,但还是郑重又乖巧的应了下来。我只需要相信,义文柏会这样说,一定有他的理由,这就好了。至于我要做的,就是听从他的安排,不给他添麻烦。
但是直觉告诉我,义文柏可能是要借着这次宴会,动一动手脚。至于是为了生意上的事,还是为了复仇,那我就不清楚了。
站在门口的侍者将沉重的大门缓缓向里推开,里面觥筹交错的声音便如同潮水一样,向我扑来。我挽着义文柏胳膊的手,情不自禁的加大了力道。义文柏感觉到了,不动声色的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带着我缓步向场中走去。
早在两位侍者把大门推开的那一刻,会场内众人的目光就汇聚在了我和义文柏身上。偌大的圆厅中有片刻的安静,旋即便重新热闹起来。可是这一次,众人的焦点却全都定格在了义文柏身上。
这个男人,无疑是场中最耀眼的一颗星辰,从他迈步进来的那一刻,其他的青年才俊就只能黯然失色,连与义文柏一较高下的机会都没有。
在我们完全进入会场之后,便有不少人,端着酒杯,来和义文柏寒暄招呼。这些人中,有三个中年男人的面孔让我觉得有几分眼熟。趁着他们和义文柏说话论交情的时候,没人注意我,我飞快地打量了他们几眼,这才想起来,我之所以会觉得那三个男人眼熟,是因为常在省城的电视台上看到他们。
从进入会场到现在,明明没过去多少时间,可是我却觉得,嘴角的假笑让我的脸都有些僵硬了。眼看着不远处又有几位成功人士要过来和义文柏“联络感情”、套套近乎,义文柏揽着我的腰,不着痕迹的把我带到了一旁。有侍者端着托盘走过来,义文柏取了一杯果汁塞给我,又给自己拿了一杯香槟。
那些人瞧见义文柏正在和我说话,神态不同于平常,脸上还带着笑意,略一琢磨,就能猜到义文柏待我与旁人不同,便很识趣的驻足在原地,和各自的女伴说着话,一时不再过来。
义文柏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像是父亲看着女儿,可是那种温柔缱绻,又分明是情人之间才会有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被义文柏看了一会儿、或者是有了稍微亲密的肢体接触,我都会脸红。这不,被他这么一看,脸颊又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像是傍晚烧着了的云彩。不过今天我涂了一层粉底,看上去应该不会那么明显。
“还紧张吗?”小张见我喝了一口果汁,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但是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只不过不想让小张再为我担心而已。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这样的衣香鬓影共筹交错,一时之间,叫我有些难以适应。我想,如果不是小张,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和这些人站在一起。
见我摇头,小张便露出放心的笑容来,他抬起手来,似乎是想摸摸我的头发,但是又觉得场合不对,于是放低了高度,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改成搂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声,“过一会儿,我要上去讲话,”小张,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舞台,向我示意,“到那时,你一定要站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心底涌起一股不安来,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也学着小张的样子,低声问他道:“今晚,你是有什么部署吗?”
小张微微笑着,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我的金莲不用操心这些,你只要玩好就行了。”说完这句话,小张便带着我,继续往会场中央走去。
我站在小张身边,看着他同形形色色的人寒暄应酬,说出来的话滴水不漏,言行举止自有一番风度,即便是有人有心挑刺,也绝对挑不出来任何毛病。在一众盛年谢顶、油光满面、挺着啤酒肚的地中海大叔中,相貌英俊、身材有如米开朗基罗手中塑像的小张,无疑是最惹眼的那一个。他一向按照着古时候贵族公子的标准要求着自己,看着站在灯光下仔的张,我的脑海中就只剩下那两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然而我心里也知道,小张其人,是万万和“如玉”二字沾不上边的,只不过他不发怒的时候,漂亮的皮囊很具欺骗性而已。
在胡思乱想的同时,我的脸上仍然挂着得体微笑。我虽然不如小张本事高强,但好歹也是资优生一枚,有接受过专门的礼仪培训,所以在礼仪这方面,也能轻而易举的,做到让别人挑不出毛病来。时间一长,倒也练就了一门“看起来全神贯注,实则神思飘渺”的本领。
就好比眼下,我虽然双眼炯炯有神,仪态万方,在别人和我说话的时候,还会下意识的点头附和,心思却早已经飞出了千万里远。小张显然也发现了我在开小差,但他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平日里和小张有生意往来的人,见到的从来都只是他一丝不苟的那一面,根本就没有从义文柏脸上看到过什么表情。时间长了,竟然隐隐有一种谣传——柏林文化的义先生,其实是一个面瘫。
眼下小张的笑容一露出来,正在和他说话的某公司老总却是愣住了,旋即以为是自己提出的合作让小张很感兴趣,便又继续滔滔不绝,至于他身边年轻漂亮的女伴,则被小张这一个微笑,迷惑的有些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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