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格尔笑着摇头:“没有做错,慢慢往前推着走,如果觉得这里好,我们住一段日子也可以。”
“嗯。”祁红鸢被看懂了心思,人都温柔了几分,她喜欢这里,想要住在这里。
苏芸暖听到两个人对话,不动声色的走过来,请两个人往主宅这边来。
主宅这边一直都是老赵头安排人照顾着,处处都收拾的格外精致,药田里一根杂草都没有,院子洒扫的更不用说了。
“你之前就住在这里?”祁红鸢问苏芸暖。
苏芸暖点头:“刚来的时候这里杂草丛生,都是这些人的功劳。”
祁红鸢深深的看了眼苏芸暖,到底是自己侄子看上的姑娘,就这不争不抢的样子,就像祁家的主母样儿。
进了屋,抱夏赶紧去烧水煮茶,招待客人。
落座后,祁红鸢看了眼书架上摆着的书:“这些都是你看的书?”
“是山谷里给孩子们上课用的,这里的孩子们都读书识字。”苏芸暖笑着说:“他们很用功,也很努力。”
祁红鸢问起来山谷里的事情,苏芸暖有问必答。
末了,祁红鸢问了句:“我想住在这里,可以吗?”
这可是好事,苏芸暖立刻带着祁红鸢去看了住着的地方,这里是之前崔织娘住着的院子,院子里有一颗高大的桂花树。
“姑母喜欢住多久都行,回头我外面的事情忙完了,要来这里制糖,到时候山里的果子都红了,可以做很多好吃的。”苏芸暖笑眯眯的说。
祁红鸢点头:“好。”
抱夏进来送茶,苏芸暖安排她回去接了李大娘和钱大娘进来,这两个人一个做饭一个洒扫,伺候这位住得开心,好能容自己一个空给祈煊送消息,毕竟死了一个赵鼎就够让许多人心肝颤的了,再死一个怕是元初帝都会坐不住。
苏芸暖亲自下厨张罗吃喝,外面有人送各种青菜和鱼、肉和鸡蛋过来,一个个见到苏芸暖都像久别的亲人一般。
纳兰格尔陪着祁红鸢站在外面看景儿:“如果弥月能把大寨那边治理成这个样子,那就是最厉害的土司。”
“让她到这边住一段日子呗。”祁红鸢说。
纳兰格尔笑了:“大寨那边没人怎么行?”
“你回去啊。”祁红鸢想了想:“不行,你已经不是土司了,那就以后有机会的吧。”
算不上多么丰盛,但味道极好的一桌子菜,配上韩凤玉酿造的果酒和竹香酒。
祁红鸢对苏芸暖的厨艺赞不绝口,果酒好喝,竹香酒也好喝,她发现能在这里养老的人,都是有福之人。
入夜,苏芸暖住在自己的院子里,没着急睡觉,她知道抱夏会连夜带着人回来。
静悄悄的夜晚,突然凄惨的哭声传来,苏芸暖只觉得头皮都一炸,赶紧起身出门,直奔祁红鸢这边的院子来。
只能是她,山谷里不会有人发出这样的哭声。
果不其然,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兵器碰撞的打斗声,祁红鸢双目泛红,手里长剑招招致命,纳兰格尔闪转腾挪的躲避,还要缠住她,不让她离开这个院子。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祁红鸢头发披散开,如同疯魔了一般。
苏芸暖看到这一幕,突然就明白了许多,躲到了门外探出头,对着里面喊:“姑母,祈煊来啦。”
“祈煊?”祁红鸢茫然了一瞬,纳兰格尔迅速靠近,点在祁红鸢的昏睡穴上,伸出手扶住她。
祁红鸢偏头看纳兰格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苏芸暖看到纳兰格尔抱着祁红鸢转身要进屋,赶紧进门来:“姑父,我可以给姑母诊诊脉吗?”
“好,进来吧。”纳兰格尔抱着祁红鸢进屋,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坐在床边:“祁家出事后,她就经常会犯糊涂。”
苏芸暖点了点头:“是我误会了,我以为姑母就是那样的性格。”
纳兰格尔看着祁红鸢的目光都是宠溺,缓缓地摇头:“她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可能是慧极必伤吧。”
苏芸暖过来给祁红鸢诊脉。
肝元气受损,肝肾亏虚,外在表现就是一夜白头,真正的伤害不知这一点点儿,情志受损严重,也就是祁红鸢,若是旁人会直接疯掉。
苏芸暖诊脉之后斟酌着用药。
纳兰格尔问:“能治好吗?”
“能,给我点儿时间。”苏芸暖知道自己还得在这边耽搁几日,出门去了药材库配药,煎药的时候抱夏带着两个婆子来了。
“小姐,我来吧。”抱夏看小姐没休息,这哪里受得了?
苏芸暖摇了摇头:“不用,这药里有两种药需要加倍小心,我亲自来吧。”
当苏芸暖端着汤药进屋的时候,祁红鸢已经醒来了,靠在床头的她容色都憔悴了许多,每次病发后,三五天都会萎靡不振。
“以后看到我不对劲儿就跑。”祁红鸢对苏芸暖说。
苏芸暖端着汤药坐在床边,拿起汤匙送药到祁红鸢嘴边:“跑什么?就算是为了祈煊,我都不能让他最后一个亲人出事儿,再说了,我保护自己了,躲在门外面了。”
祁红鸢看苏芸暖。
“不烫了,吃药。”苏芸暖轻声说。
祁红鸢就顺着苏芸暖,让她把药送到嘴边,一勺一勺的喝完了一碗苦药,看着苏芸暖从挎包里拿出来个小罐子,罐子里装着的糖渍梅子。
“我不怕吃苦药。”祁红鸢说。
苏芸暖笑了:“这个很好吃,酸酸甜甜的,姑母尝一尝。”
祁红鸢顺从的张开嘴,甜甜的梅子压住了药的苦味儿,让她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和难受,别开脸看着床角,眼泪在眼圈打转儿。
“姑母,我可以让你再也不受病痛折/磨,还能让你白发恢复黑色。”苏芸暖轻声说。
祁红鸢叹了口气:“这是老天爷罚我的,罚我不回去救一家人,明明我就是为了给家里人留一条后路准备的一步棋,是我没用。”
“不怪你。”苏芸暖握住了祁红鸢的手:“保护祁家的人何止姑母一个?三十万祈家军都没护住的祁侯爷是死在了一个忠字上面了,昏君付出的代价不小,若不是祈煊担忧天下易主,无治国之人,他会容赵家人继续坐在上面吗?”
“我知道。”祁红鸢看着苏芸暖:“祁家赴死是因为入了一个必死的局。”
苏芸暖问:“为什么啊?”
“因为祈家军本身就出问题了,祁俊淳带着那么多兵,长夷国蓄势待发,如果真打起来了,三十万祈家军只怕都没有活路,那个时候的大晟国并不弱。”祁红鸢说着,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不是想不明白,我是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苏芸暖握住了祁红鸢的手:“我也是,我理解姑母的痛苦,如果祈煊为了救我出事了,我余生也无法原谅我自己,可现在我们还有祈煊啊。”
祁红鸢定定的看着苏芸暖,那从不曾落下的泪水,顺着眼角淌成了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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