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秒后,陆行州阴沉的声音响起:“姜澜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儿?”
宣恒微微勾起唇角,但嗓音里听起来只有唯唯诺诺的遮掩,“她……咳咳,你不要误会,她只是不小心把手机落在我这儿了。”
“不小心”这三个字听起来多像敷衍的借口,到底交集有多频繁才会导致不小心?
“你是要找她吗?”
没听到陆行州的声音,宣恒试探着问了一句,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她晚上肯定会回去的,不过剧组拍摄不一定准时结束,可能会晚一点……”
话音未落,那一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宣恒轻笑一声,不屑的将手机随手扔在床上,摸了摸嘴角结痂的伤口,慢悠悠吐出一句:“这些皮肉伤,怎么能白受?”
半小时后,姜澜好不容易穿过下班高峰期的堵车,来到了宣恒公寓门口按响门铃。
好半天才有人迟迟打开,宣恒扶着墙壁抬头,“……姜澜?”
姜澜看见他的第一眼大吃一惊,因为他额头上包扎着一圈厚厚的纱布,嘴角一片青紫不说,眼睛也有受伤的划痕,露出的手臂上是一块青一块紫,裹着单薄的睡衣更显得弱不禁风。
毫无疑问,他现在这幅凄惨模样,绝对不是磕磕绊绊摔倒造成的,而是受到了暴力对待!
“宣恒,你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姜澜震惊,上一回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
等等,上一回……
有什么不好的设想在心里成型。
“你怎么会过来?”宣恒愣怔了一瞬,依旧挡在门口,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姜澜凝眉,将衣物举到他面前,“给你送过来了。”
宣恒抬手想要接过,但一动作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似乎牵扯到了身上哪一个痛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看得姜澜格外难受,连忙上前顺了顺他的背。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宣恒无奈的抬起眼,“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说真话?”姜澜气道:“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在针对你?这明明是棍棒伤,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严重?”
“……”宣恒始终沉默着,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步一步扶着墙往里走,“对了,你的手机,我去拿给你……”
姜澜趁机也进了门,一看客厅里一片狼藉,地上、沙发上扔着被拆下的纱布,还有棉签和药水等等医用工具,更加惊诧了。
“伤成这样,你怎么不去医院?”她跟在男人身后追问。
宣恒下意识开口:“陆行州警告说……”
话音戛然,他尴尬的抬眼顿住了声音,将手机递给姜澜,“谢谢,我先休息了,你回去吧。”
然而眼前所见,怎么可能让姜澜就这样一走了之?
“果然是他!”姜澜愤怒的咬牙,“是他派人让你受伤的吧?他还警告了什么?”
宣恒叹了口气,“还是被你知道了……我特意嘱咐让苏沫过来,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受点伤没什么,至少陆行州发泄过后,就不会再为难你。姜澜,你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赶紧离开吧。”
听到宣恒这样说,姜澜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就不该忽视陆行州之前对宣恒所说的算总账,原来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你怎么这么傻?他那种人锱铢必较,就算为难过你,也同样不会放过我!”
姜澜心中恨极,打量着宣恒身上寸寸淤青,懊悔和愤怒几乎要将她吞没。
“对不起,是我害你成这样……”
看她难过,宣恒连忙摇头,“不关你的事,只怪我身体太弱,其实他派来的人下手不算太重,是我熬不过这几下……”
“你当时就应该去医院啊。”姜澜搀扶着男人躺回床上,“他不让你去你就不去吗?万一伤口严重感染怎么办?”
宣恒欣慰的一笑,“就算他不说,我也不会去医院的,万一被公司里其他人知道,迟早传到你耳中,可我不想让你知道。”
说到这里,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惜,现在还是被你发现……”
姜澜难受的滞住了一下呼吸,望着羸弱的宣恒,自嘲低笑一声:“是我没用,要怪也只能怪我一直太弱,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都只能让他轻易伤害……宣恒,是我连累了你。”
宣恒的语气顿时着急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打算继续当我是朋友了吗?”
姜澜沉默,因为除了与他保持距离,她也实在没有第二个办法让他以后不再受牵连。
“果然,我就知道……”宣恒双眸瞬间黯淡了下来,颓然靠在床头,仿佛喃喃自语:“瞒着你受伤的事,就是害怕你会因为这种原因疏远我。我也没有更多朋友了,连你也要离开吗?”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宣杭像死心一般再度开口:“算了,大概我也不配有朋友,何况你还是陆行州的太太。你走吧,我就不送了,以后在公司也保持距离,免得让陆先生看见又有什么严重后果。”
男人向来温润好脾气,突然变得冷漠而失望,让姜澜本就不好受的心更加愧疚。
陆行州……都是因为陆行州!凭什么她永远被他掌控着所有?!
“咳咳……!”
宣恒猛然又开始了痛苦的咳嗽,姜澜拍着他的背,眼中却渐渐开始清明,之前逃避的想法一扫而光。
就为了让那个男人舒心,她要迫不得已放弃交友的权利?
现在宣恒因为她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她不想着好好照顾,却只会碍于陆行州的存在一昧保持距离?就算没有宣恒,以后还会有其他朋友,难道每一个都要因为她和陆行州受一次伤吗?
“你的止咳药呢?”姜澜说着在床头柜的抽屉寻找起来。
宣恒看向另一头的柜子,“在那边……咳咳!”
姜澜急吼吼的站起身,没两下找到止咳药来到床头,却因为床边碍脚的拖鞋绊了一下,不小心朝床头摔去!
一声低呼过后,姜澜尴尬的发现自己不偏不倚的趴在了宣恒胸口,神色一僵。
“抱歉,压到你了吧?有没有哪里疼?”
她一边问一边急忙直起身,可惜太晚,这一幕被卧室门口的某人收进眼里,凛冽目光霎时像要冻结房中不自知的两个人。
“你们,在干什么?”
陆行州摄人的低沉嗓音陡然在卧室响起,姜澜一个激灵转过身,四目相对,她感觉自己的四肢似乎被那双冰冷视线给冻住。
“姜小姐只是给我递个药而已。”宣恒急忙解释。
陆行州低醇的声线透出令人惶恐的阴沉,“递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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