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道:“苗大哥,我不赞成你搞边界迎接,你这么做,会适得其反。”
听陈远这话,苗培龙皱起眉头:“嗯?老弟你这话的意思是……”
“苗大哥,很简单的一个事情,你可能复杂化了。”陈远道。
“复杂化?我怎么复杂化了?”苗培龙道。
“苗大哥,你想想,今天去松北的主角是谁?你这么做,主角即使不尅你,但也不会喜欢,而次角更不会领情,会认为你是做给主角看的,他不过是沾了主角的光。”陈远委婉提醒道。
听陈远这么一说,苗培龙顿时醒悟,猛地一拍脑袋,自己刚才真的思维进入了误区,这么简单的事情却想得那么复杂。
如果是骆飞自己来,自己这么搞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今天来的主角是安哲,虽然他们都是江州老大,但排名还是有先后的,骆飞即使和安哲平级,也只能居第二。
自己如果隆重搞边界迎接,骆飞当然会认为自己是为了讨好安哲才这么搞的,他只是沾了安哲的光。
如此,以目前的态势,骆飞不但不会有任何领情,说不定会对自己更加有看法。
苗培龙不由觉得自己在巨大的压力和急于求成的心理下,思维确实有些混乱,有些饥不择食了。
突然有些后怕,如果陈远不提醒自己,如果自己在误区中继续走下去,会导致对自己更不利的后果。
因为刚才苗培龙想的是,不但要搞边界迎接,还要发动在家的所有班子成员集体在招待所贵宾楼门口迎接安哲和骆飞。
还要搞一顿十分丰盛的午餐,所有班子成员集体作陪,饭后他们离开的时候,自己和盛鹏还要亲自把安哲和骆飞送到松北边界……
苗培龙又打了一下自己脑袋,尼玛,老江湖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幸亏陈远提醒,自己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进入到这种误区?怎么会犯这种小孩子都不会有的低级失误?
苗培龙不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心理压力过大,思虑过重,导致思维有些失常。
苗培龙深深呼了口气,对陈远道:“老弟,你这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啊,哥哥我不知咋地,突然就迷糊起来了,亏了老弟提醒……”
陈远皱皱眉头:“苗大哥,其实我觉得,有些事可以重视,但不必过度看重,不然只会让自己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并不利于自己的身心和工作,大家都是公家的人,都是在给公家做事,只要对得住自己的内心就行了,无须想太多。”
苗培龙苦笑:“老弟,话是这么说,但有时候,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啊……”
陈远笑了下没说话。
苗培龙接着道:“老弟,不多聊了,我做下准备迎接两位老大。”
听苗培龙又说“两位老大”,陈远心里再度不满,说了句“苗大哥再见”,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陈远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心情突然有些糟糕,心绪有些烦乱,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这年头,人心最难测。
陈远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想起这句话,想起这句话似乎是因为苗培龙冒出来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抽了几口烟,陈远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给李长青打电话。
接通后,陈远道:“老板,你在集团?”
“不,我在松北。”李长青道。
“哦,很好,太好了。”陈远道。
“怎么了?远子。”李长青有些不解。
陈远接着把安哲和骆飞去黄原要途径松北的事告诉了李长青,然后道:“正泰集团在松北的项目都很大,我觉得他们到了松北说不定会去看看,如果他们去的话,你不在,岂不是显得有些失礼?”
李长青笑起来:“远子,你考虑地倒是周全,你觉得他们到了松北,会来看我们的项目吗?”
“在没和你打电话之前,我不确定,但现在知道你在松北,那我觉得他们很大可能会去的。”陈远笑道。
李长青听出陈远话里有话,在给自己暗示什么,接着道:“我这会正在项目工地,本打算一会去找培龙聊聊的,既然你说他们很有可能要来工地,那我就先不走了,在这候着。”
“嗯,你这会就是去找苗大哥,他也没工夫接待你,他在忙着迎候两位老大呢。”陈远的口气有些酸溜溜的。
“嗯?两位老大?远子,我怎么听你口气不大对头呢?”李长青道。
“是啊,两位老大,这可是苗大哥说的。”陈远道。
“呵呵,培龙这么说可以理解,两位班子负责人,可以这么说的。”李长青笑道。
陈远哼了一声:“在我眼里,就只有一位老大。”
“远子,你是你,他是他,你们的位置角度不同,心理状态不同,对事物的视角和看法也会不同,多理解吧。”李长青道。
“这倒也是,今天苗大哥差点犯了一个低级失误。”陈远道。
“哦,什么低级失误,说来听听。”李长青来了兴趣。
陈远接着告诉了李长青,然后道:“其实我很困惑,以苗大哥如此精明精干之人,思维怎么会陷入这种误区。”
李长青沉默片刻:“不难理解,这是因为培龙在某个阶段把某个事情看重了,不但重,而且很重很重,导致压力过大而失常……”
“他为什么要看那么重?”陈远道。
李长青平静道:“很简单,因为前程因为功名因为利益,因为培龙心中放不下放不开自我,因为培龙十分珍惜珍爱眼前已经得到的,而且,还把未来可能得到的东西看得无比重要,所以才会这样。”
陈远愣了下:“这会很累。”
“在体制内想进步想努力往上爬的人,哪个不累?”李长青反问。
“老板,你在体制内的时候,累吗?”陈远道。
“你说呢?”李长青道。
陈远继续发愣:“那……老板,你觉得,我现在累吗?”
“这个要问你自己,累不累你心里最清楚。”李长青道。
陈远挠挠头:“老板,其实我不想累,一旦都不想的……那么,我该怎么做?”
“这个简单,放下,彻底放下,你就不会累了。”李长青道。
“如何彻底放下?”
“彻底放下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放弃所有的追求和理想,心甘情愿做个不求上进的庸人,在体制内碌碌无为混日子,这种人很多的,你周围随时可以见到,他们活得跟轻松,没有任何压力……”
“那另一种呢?”
“另一种就是,心底无私心怀坦荡心胸开阔,淡泊名利淡视纷争淡定处世,但同时又要有信仰有追求有理想,为了信仰追求和理想,可以放下一切,可以无视小我,可以心中有大爱。”
听了李长青这话,陈远轻轻呼了口气:“老板,你说的这后一种,似乎是一种境界,又似乎是一种修养和修行,对目前的我来说,似乎达不到这种水平。”
李长青道:“正常,别说你,我也达不到,但我们要有追求这种境界的信心和勇气,换句话说,我们的人生只要有了目标和信仰,那么,不管做什么,或许都不会那么累了。”
陈远不由点头,李长青是自己的良师益友,他对自己的教导和引导是无时不在的。
当然,除了李长青,陈远身边还有不少对自己的成长给予指导和教诲的人,陈远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幸运,他们都是自己征途中的贵人。
1小时后,安哲和骆飞的车一前一后离开大院,直奔松北。
出市区后,陈远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安哲,他正闭目沉思着什么。
想着安哲今天的安排,琢磨着刚刚过去那1小时发生的事,陈远心里突然一动,突然觉得,安哲今天似乎是在无意中有意安排什么事情。
如此一想,陈远不由又从后视镜看了安哲一眼,随即一怔,安哲眼睛睁开了,正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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