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闻言没再说啥,转而又有些感慨道,“老大,昨天我还在跟您八卦郑国鸿書记会不会调去海东省,没想到一下就应验了,您说我这张嘴是不是开光了?”
安哲道,“我看以后你可以去当组织部長。”
陈远嘿嘿一笑,“我不是那块料。”
两人说着话,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陈远和安哲相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意外,郑国鸿来得这么准时?
念头一出,两人就看到推门而入的郑国鸿秘書张尚文,以及走在后头的郑国鸿。
陈远和安哲连忙起身相迎,郑国鸿笑着挥挥手,“你们坐就是,这里又没外人。”
安哲忙上前道,“郑書记来了。”
陈远则是帮郑国鸿拉开椅子,同时让服务员开始上菜,转头看到张尚文时,陈远心有所感地拍了拍张尚文的肩膀。
一旁的安哲已经开始在同郑国鸿寒暄,“郑書记,恭喜。”
郑国鸿笑着指了指安哲,“安哲同志,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们不管在哪工作都是为群众服务嘛。”
安哲笑了笑,郑国鸿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在哪都是为群众服务没错,但不同的岗位却是有不同的意义,郑国鸿这次调到海东这样的经济大省,意义非同小可。
今晚只有陈远、安哲、郑国鸿、张尚文四人,大家都很是随意地坐了下来。
安哲随口问道,“郑書记,您明天是不是就要前往海东了?”
郑国鸿点头道,“是啊,任命下来了,那就拖不得了。”
安哲理解地点了点头,目光从张尚文脸上扫过,心想郑国鸿不知道是要将张尚文带过去还是在省里边给对方安排个去处。
陈远给几人倒上酒,随即朝安哲看了一眼,安哲很有默契道,“来,咱们先一起敬郑書记一杯,今后要向郑書记讨酒喝,可就得去海东了。”
郑国鸿端起酒杯笑道,“那就一起喝一杯,不过酒虽好,却不能贪杯,今晚咱们点到为止,来日方長,下次有机会再多喝点。”
郑国鸿明日就要前往海东,今晚他不能多喝。
几人干了一杯,酒一下肚,气氛自然而然地活跃起来,菜也陆续上来,郑国鸿边吃边同陈远和安哲聊着,询问之后,郑国鸿才知道安哲这次是特地回来陪家人过中秋的,恰巧就赶上了他调动的事,而他昨晚还在跟廖谷锋谈如果能将安哲调到江东来,那是最好不过,有时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般,不过安哲能否调过来,正如同廖谷锋所说,这事没那么容易,安哲才刚升任副書记没多久,资历还是欠缺了许多。
目光从安哲和陈远脸上扫过,郑国鸿突然有种莫名的感慨,他比安哲年長近十岁,而陈远又比他和安哲都年轻了太多,三人坐在一起,郑国鸿没来由产生了一种老中青三代的感觉。
心有感触,郑国鸿端起酒杯,“来,咱们三个干一杯,安哲同志,小陈,我在此预祝你们前程似锦,但最重要的是不要辜负组织的期望,牢记初心。”
见郑国鸿说得郑重,安哲和陈远神色一凛,两人都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他们从郑国鸿这话里感受到的是深切的嘱托和殷切的期望。
郑国鸿见安哲和陈远站起来,笑道,“你看你们这又是干什么?都坐下,咱们这就是私底下吃吃饭聊聊天,又不是在公务场合,你们不要搞得这么严肃。”
在郑国鸿的要求下,陈远和安哲坐下来,安哲开口道,“郑書记说的没错,牢记初心不忘使命,从我进入体制以来,我一直牢记着自己当初宣誓时的誓词,咱们当干部面对的诱惑实在是太多了,要是没有一颗坚定的心,真的不适合走体制这条路。”
郑国鸿微微点头,“是啊,当官与发财,这是一道单选题,永远不可能多选。”
郑国鸿说着看向陈远,半开玩笑道,“小陈,尤其是你,你还年轻,你的经历阅历以及你面对诱惑时的定力可能都还有所欠缺,可千万不能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
陈远肃然道,“郑書记您放心,我会谨记您的教诲,绝不在原则问题上犯错。”
郑国鸿笑呵呵地点头,因为谈到了这个话题上,所以他顺口多说了两句,否则陈远作为廖谷锋的准女婿,自有廖谷锋去教育,不用他多操心。
几人继续聊着,郑国鸿最后终于问到了张尚文的想法,按照郑国鸿的一贯作风,他是不打算将张尚文带到海东省的,之前他从部里下来时,就没将秘書带来,如今到海东省去,郑国鸿也不算那样做。
现在组织是不倡导领导干部调动时将身边的亲密工作人员带过去一起赴任的,郑国鸿也不想搞特殊,否则他真要把人带过去,也不至于有人公开说啥。
虽然没打算将张尚文带过去,但张尚文毕竟给他服务了两年多,郑国鸿对张尚文也颇为认可,临走之前,郑国鸿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张尚文,会给张尚文安排一个理想的去处。
这会反倒是张尚文没想好,不知道自己该到哪个部门去,他原来一直在办公厅工作,现在突然让他做选择,张尚文一时难以做决定。
郑国鸿对此也能理解,笑道,“没想好就好好考虑清楚,倒也不用急,回头我交代郭秘書長,你的事,我会让他给你安排利索。”
郑国鸿口中的郭秘書長是省秘書長郭德教,哪怕郑国鸿要调走了,对于郑国鸿交代的事,郭德教自然也不敢马虎,将张尚文安排好对郭德教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作为省秘書長,好歹也是省班子成员之一。
郑国鸿又跟张尚文聊了几句,因为有其他人打电话过来,郑国鸿便端起酒杯叫上陈远、安哲,几个人又一起喝了一杯,郑国鸿就先行离开,他明天要前往海东赴任,晚上要办的事还有不少,也不单单是陈远、安哲要给他践行,省里边亦有班子成员要给他践行,而这也关系到郑国鸿走之后的安排,晚上因为安哲也在,所以先行过来陈远、安哲这边坐一坐。
郑国鸿走的时候,让张尚文陪着陈远他们多喝点,不过张尚文在这个节骨眼上着实没多少心情,他打算回去跟自个老丈人商量商量,他老丈人早年在体制里工作,如今虽然退休了,但至少人生的经验和阅历比他丰富多了,能给他提供一些建设性的意见,是留在省直部门还是到下面地市去,张尚文打算跟老丈人好好合计一下。
张尚文一走,剩下陈远和安哲两人,陈远笑道,“我看张处長有点心不在焉,郑書记这一调走,他也算是受直接影响最大的人之一。”
安哲对此倒是已经习以为常,“当领导秘書,这是早晚都要经历的,哪怕领导没调走,秘書也不可能当一辈子,雏鹰長大了,早晚是要学会自己飞翔的。”
陈远点点头,这话没错。
安哲看了看时间,道,“我给惠文同志打个电话,看她忙完了没有。”
安哲拿出手机给吴惠文打了过去,询问吴惠文处理完私事没有,随即挂了电话。
陈远关心地问道,“吴書记过来吗?”
安哲道,“呆会就过来,应该是处理完了,现在刚离开家。”
说完,安哲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陈远注意到了安哲的细微表情,又想到安哲刚刚无意间提到吴惠文刚离开‘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要不是安哲此刻提起,他还真不知道吴惠文家也在黄原,以往他和吴惠文一起,两人似乎都有意识地不提及一些个人私事。
犹豫片刻,陈远忍不住问道,“老大,吴書记的家在黄原这边吗?”
安哲砸了砸嘴,道,“算是也不算是吧。”
算是也不算是?陈远眨了眨眼,安哲这个回答把他搞懵了,到底是还是不是?
安哲看出陈远的困惑,无奈道,“这个问题我跟你说不清楚,惠文同志的家事较为复杂,总之,她的家庭是在这边,但她个人对这个家也没啥归属感,更多只是一种象征意义吧。”
陈远若有所思,难道吴惠文的婚姻不幸福?但看吴惠文平常的样子,似乎也不像啊。
心里想着,陈远眼珠子一转,试探道,“老大,吴書记应该有孩子了吧?”
安哲摇摇头,“那倒没有,她跟她爱人,咋说呢,相敬如宾,彼此对待对方还真的就像对待外边的客人一般,客气得不像是一家人,在我看来更像是一起搭伙过日子的陌生人。”
陈远恍然,心想这明显就是夫妻关系不行啊,但这听着似乎也不像是单纯的不行,而是有其他问题。
陈远正待问啥,安哲接着道,“你小子别那么好奇,尤其是等会惠文同志过来了,不要多问,她也不爱聊家事。”
陈远听了,到嘴边的话只能咽回去。
两人约莫等了十几分钟,吴惠文就过来了,过来时,吴惠文看起来笑容满面,并没有心情不好的样子。
吴惠文过来第一句就问道,“郑書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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