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统领押着圆珠,扫视着大殿里守在僧人身边的侍卫们,扯着嗓门,发号施令:
“喂止血药!”
侍卫统领吆喝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止血的药丸塞进圆珠嘴里,侍卫们也是有学有样,纷纷拿出黑色的小药丸喂给僧人们吃。
这些宫中的侍卫平日里虽然一直是在宫中站岗巡逻,没什么打打杀杀的机会,但时常要修行习武,也要实战演练,难免会磕磕碰碰,在训练时受伤,于是一直随身带着些跌打止血的丹药,以备不需之需。
而现在。
侍卫们随身带着的丹药正好用上了。
不过。
僧人们却哪里肯吃。
他们死死的闭着嘴巴咬着牙齿,扭着脑袋躲避喂过来的黑色丹丸,死活都不肯吃药。
一时间。
侍卫们手里止血丹有些喂不下去。
若论修为实力。
这些寻常的宫中侍卫,还真不一定比得上这群来自于大禅寺的僧人。
如今僧人们死命在躲避喂药,让喂药的侍卫们有些手忙脚乱,有的甚至不小心把丹药塞进了僧人的鼻孔里。
场面一阵闹腾。
圆珠高呼道:“诸位师弟!姑且把这止血药吃了吧。”
“侍卫们的丹药,肯定不是什么毒药。”
“大夏皇朝若想诛杀我们,完全不必使用毒药把我们毒死,只需由何掌旗操控着皇宫里的离火大阵,眨眼间就能把我们烧得灰飞烟灭……”
圆珠高声呼喊着让僧人们配合吃药。
可惜。
僧人们见喂过来的丹药黑乎乎的,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觉得这就算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些人便没有听从圆珠的呼喊,一直在挣扎着。
侍卫们怎会惯着这些僧人,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顿时就要把那些个不肯吃药的僧人按在地上,捏着僧人的下巴强行喂药。
僧人们不肯就范,就伸手去推开侍卫。
这一推,就相当于是动了手。
侍卫们当即就怒了。
既然不肯吃。
那就打到他们吃!
侍卫们一拥而上,朝着那些动手推人的僧人冲了过去,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周围的僧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拥上前去,要把动手的侍卫们拉开,伸手去拉扯那些侍卫们的胳膊。
可在侍卫们看来,其他的僧人过来拉扯,就意味着这些僧人也是过来动手的,于是连着那些拉扯的僧人一起打。
紧接着。
东宫里其他的侍卫们闻讯而来,一窝蜂冲进了大殿当中,按着僧人们就是一顿群殴。
僧人们哪里肯白白挨打,当即奋起反抗,可惜这是在大夏皇宫当中,有何掌旗一直在掌控着离火大阵。
何掌旗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掌轻轻抬起,捏出一道法诀,操控着此地阵法,将僧人们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但侍卫们却没有被阵法禁锢住。
于是。
这场群架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侍卫们在打人。
僧人们在挨打。
砰砰砰……
大殿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拳脚声,伴随着僧人们挨打时发出的闷哼声。
但没有惨叫声。
这些大禅寺的僧人们哪怕正在挨着毒打,被揍的鼻青脸肿,也只是在咬着牙闷哼,不肯惨叫,始终保持着佛门祖庭大禅寺弟子的体面。
侍卫们则打的非常舒爽。
自从这群僧人来到了东宫里,就在这大殿当中诵经,用“天龙八音”吼出佛音禅唱,扰人心神。
侍卫们早就不耐烦了。
到现在。
可算是找到了机会。
肯定要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唉……”
圆珠长叹一声,恍然摇头。
其他的僧人都在挨打。
唯独这个圆珠没有挨打。
早在侍卫统领掏出止血药喂给圆珠的时候,圆珠就直接张开嘴,把丹药吃了下去,非常的配合,免了一顿打。
可这圆珠虽然呼喊着让其他僧人也吃药,但有一小部分僧人却不肯听圆珠的,甚至还伸手推搡了侍卫们,点燃了僧人们惨遭暴打的导火索。
事已至此。
圆珠也只能是喟然长叹。
“你又何必叹气?”
侍卫统领瞅着圆珠,讥讽道:“即便现在不被打个半死,等下被吊起来打,一样会被打得奄奄一息,早打也是打,晚打也是打,有什么差别?”
圆珠默不作声。
赵冲霄却补充道:“不错,早打早享受。”
随即。
赵冲霄拍了拍李观澜的鞋子,朝坐在他肩上的李观澜说道:“观澜,你若是觉得害怕,就捂着眼睛,不要盯着去看,自然就不害怕了。”
李观澜摇头道:“不怕。”
“很好。”赵冲霄道:“男子汉大丈夫,早晚都是要见识这样的场面,早些开开眼界也是好的,借此机会,练一练胆子,早些开胆,也算是在修行路上,比别人早走了一步……”
赵冲霄这话没错。
李道玄就曾经对李观澜说过,修行重胆,最重要的就是胆量和气魄。
若是没有胆魄,哪怕再如何天赋卓绝,再如何勤修苦练,在修行路上也难以走得长远。
“嗯。”
李观澜点点头。
赵冲霄又道:“观澜要是不想再看了,那就直接闭上眼睛,若是不想听僧人们挨打的声音,那咱们就离开这座大殿;若是心里面觉得后怕,觉得有些慌,等下赵叔就帮你安定心神。今日之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观澜不必放在心上。”
赵冲霄是真心在替李观澜着想。
“不怕。”
李观澜不想让赵叔担心,紧跟着又补充道:“一点也不慌。”
哈哈哈哈……
赵冲霄仰头大笑,拎起随身携带的酒葫芦,咬开瓶塞,咕噜噜灌了一口,赞叹道:“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胆识,观澜长大以后,必成大器!”
跑是肯定跑不掉。
门是关着的。
现在自己还只有半岁,根本做不到独自把门打开。
得采取其他的办法……
李观澜这么想着,没有惊声呼叫,而是悄无声息的轻轻翻身,来到婴儿床一侧,伸手握住婴儿床的护栏。
白白嫩嫩的小手掌当中,燃起耀眼的紫色烈焰。
九紫离火!
此火源自于朱雀之血,隐隐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强横意蕴,远非寻常火焰可比!
婴儿床的护栏瞬间被点燃。
九紫离火过于炽烈,使得木料在燃烧的时候,甚至连火焰的哔啵噼啪声都来不及发出。
护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李观澜跟前被烧成灰烬。
婴儿床隔壁,就是母亲刘扶摇睡觉的大床。
两张床紧紧挨着。
当护栏被烧毁,李观澜面前再无阻碍,轻手轻脚的来到隔壁的大床上。
回头一看。
婴儿床上的火焰正在由上往下蔓延,很快就会烧到地板。
九紫离火何其强横。
地板一旦沾上了九紫离火,刹那间就会被烧穿,这样就会打草惊蛇。
收!
李观澜摊开手掌。
周遭烈焰如同江河归海一样,汹涌而来。
紫色的九紫离火伴随着木头燃烧出的普通火焰,通通灌入李观澜掌心当中。
随即。
他悄然来到床尾,顺着床脚滑到地上,直接钻进了床底下,再爬到床靠墙的那一侧。
墙是木墙。
接着烧!
李观澜抬起手掌贴在墙上。
掌中烈焰升腾而起,沿着面前的墙壁往上蔓延,如同一条紫色的火龙,顺着房屋竖梁,扶摇而上。
火焰瞬间来到屋顶,烟花一样散开。
顷刻间。
就把整个屋顶烧穿。
收!
李观澜故技重施,把九紫离火收回体内,但没有把屋顶木料被点燃后烧出的普通火焰收回。
屋顶在燃烧。
烈焰熊熊。
伴随着滚滚浓烟。
而这。
正是李观澜想要点燃的“烽火”。
要用这场大火,叫来府中的救兵。
不过。
刚刚烧穿屋顶的过程,跟先前烧毁婴儿床护栏的过程,稍稍有所不同。
九紫离火在烧穿屋顶的时候,遇到了些许阻碍。
但阻碍只出现了一瞬间。
根本就挡不住九紫离火的焚烧。
而就在屋顶被九紫离火烧穿的这一瞬间,屋顶响起急促的风铃声。
叮叮叮叮……
这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在摇响。
李观澜暗暗猜测,刚刚烈焰烧穿屋顶时的阻碍,应该就是母亲在让人在屋顶布置的阵法。
根据那个段护法先前说的,这屋子的地板下就有阵法。
屋顶有阵法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在此时。
李观澜耳中听到一声巨响。
砰!
书桌侧面的木地板直接被掀飞。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地板缺口了窜了出来,落到房间里,随即惊呼道:“人呢!那小世子哪去了?”
李观澜藏在床底,只看的到此人的脚。
但能够听出这人的声音,知道此人正是先前那个在地板下说话的段护法。
“什么!”唐老三带着一群人,紧跟着窜出地面,急问道:“跑了?跑哪去了?”
哼!
段护法哼声道:“区区一个半岁的小娃娃,能跑哪里去?肯定是情报有错,那小娃娃只是被报到这房间里睡了一会儿,随即又被刘扶摇派人抱走,只有一个侍女夏荷还留在房间里,导致我们误以为小娃娃还在,冲过来扑了个空……”
“而且,正当我们即将破掉阵法之时,立即就有风铃声响个不停,就连屋顶都烧得火势滔天……”
“这压根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本护法上钩!”
段护法一言至此,急得在房间里转圈圈。
唐老三慌忙提议道:“要不,我们趁早赶紧撤?”
“撤!”段护法咬牙切齿。
“都跟上,赶紧走!”唐老三第一个跳进地板的缺口里,其他人紧随其后。
“唉!”
段护法悲叹一声,在跳进缺口的同时,很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
他看到床底下昏黑的角落,有一个小娃娃,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跳进缺口的他。
下一瞬。
段护法去而复返,来到床前。
“哈哈!”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段护法满心欢喜,猛地一甩衣袖,卷起罡风如潮,直接把床掀飞。
“羽化圣教,青鸾殿左护法段有年。”
“拜见世子殿下。”
“本护法有一件事情,实在是想不明白。”
段有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李观澜,随即装模作样的拱手作揖,朝李观澜行了一礼,问道:
“世子殿下是怎么独自一人,离开这张婴儿床,躲到床底下去的?”
“这婴儿床刚刚烧毁。”
“现在还热着呢。”
段有年抬手拎起那张烧得只剩下床架子的婴儿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毕竟,这房间里除了半岁的李观澜,就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夏荷,没有其他人。
他怎么都想不通。
一个只有区区半岁的小孩,如何能做到这些事。
厉声道:“本护法谋划了许久,才做到这一步,岂能说撤就撤?”
唐老三慌忙问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人呢!”
“那小世子呢!”
“哪里去了?”
李观澜顷刻间烧穿墙壁,顺着烧出来的洞口爬了出去,随即身躯一轻,已是跌落在地上,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墙壁瞬间被点燃。
那池塘边上,还有一个白面无须,穿着宫中太监制服的中年宦官,正坐在亭子里喝茶。
李观澜认得这个太监,曾经见过他多次。
此人叫宁无舌,是大夏皇朝的禁宫当中,排得上号的高手。
这宁无舌也是李观澜那皇帝舅舅身边的亲随内侍,平日里经常跟随皇帝身边,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
昨日府中投毒的事情,到现在依旧没有查一个水落石出。
这北境王府里,危机尚存。
但有这个宁无舌守在花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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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们根本就避讳宫中的内侍太监宁无舌。
若是寻常的官宦贵族之家,一旦有宫中的人来到家中,做事肯定要谨慎些。
但北境王府不一样。
北境王妃刘扶摇,本来就是宫中长大的,是大夏皇帝的亲姐姐,宫中派人来北境王府,就如同是王妃的娘家人前来府中。
没什么好避讳的。
侍女们甚至煞有其事的朝着李观澜介绍了一番。
“站在那里的是内侍,名字叫宁无舌。”
“有贾公公在这里,世子殿下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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