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想想吓了一跳，“妙妙？！”
秦妙妙好似听不见她说话了，面色惨白一片，她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一边尖叫声不停，一边喃喃自语：“不要...不要...”
叶想想一碰她，她就尖叫得越发厉害，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然后低声议论着远离。
叶想想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手足无措了几秒后，连忙掏出手机给秦放打电话。
“秦、秦放，妙妙她...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说要吃冰激凌，所以我带她...然后她就...”她颠三倒四地说着，语气慌张不已。
秦放一听那边的声音，就明白发生什么了，“妙妙是发病了，你现在立刻看看四周，别让妙妙见到水，然后送她去医院，我马上过来。”
他的声音极其冷静，让叶想想也渐渐冷静下来。
她扫一眼四周，迅速将游泳池的大门关上，然后叫司机过来，一起送秦妙妙去医院。
秦妙妙到了医院后，依旧尖叫哭闹不休，直到医生给她打完一针镇定剂，她才慢慢地睡着了。
叶想想坐在病床前，看着自己发白的手指，万分愧疚地说：“对不起，妙妙，我不该带你从那里走的...对不起。”
秦放抵达病房门口的时候，刚好听见这句话。
他推门进去，看着叶想想通红的眼眶说：“你不知道妙妙有这种病，所以不是你的错。”
秦放拖过一张椅子，也在病床边坐下，“反倒是我要谢谢你，妙妙发病时，幸亏你在她身边。”
叶想想摇了下头，表情依旧有几分愧疚。
虽然她和秦妙妙认识没几天，但她还挺喜欢妙妙的，比起那些心思险恶，满怀算计的正常人，秦妙妙这种单纯直白的非正常人，反倒更好相处。
两人沉默了许久，叶想想终于忍不住问道：“妙妙她...为什么怕水？”
秦放扯了扯嘴角，深深地看了叶想想一眼，“我以为你不会问了。”
毕竟在他这儿，叶想想和妙妙刚认识，抛开厉家这层关系，她们的人生根本不可能有交集，他也不觉得叶想想会和妙妙这种有智力问题的人交朋友。
从小到大，妙妙也没有过朋友。
那些蓄意接近她的人，要么是为了秦家和厉家而来，要么是单纯的想欺负她，看她的笑话。
但叶想想不一样，她既不需要通过妙妙接近秦家，也没有欺负妙妙，她甚至...在关心妙妙。
是的，她的确在关心妙妙。
秦放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后，说起来往事。
“妙妙和安娜相差一岁，小时候经常玩在一处，所以妙妙十岁之前，多半都是在厉家养着，但老太太偏疼安娜，并没有让人给妙妙额外准备房间，而是让她住在了安娜的隔壁。”
“那时候，我在国外读书，只知道安娜脾气大，时常抢妙妙的东西，我妈有心想把妙妙接回去，但老太太拦着不让，说是小孩子间打打闹闹很正常，直到有一天...”
秦放似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神中流出一丝痛楚，他低头缓了半响，才继续开口：“我连夜回国，却只能隔着重症病房的窗户看她，妙妙还那么小，却差点连命都没了，当时爸妈也不在她身边，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后来，我妈去质问老太太，老太太说是妙妙自己摔破了脑袋，才掉进湖里的，当时还是恰好经过的平伯捞了一把，不然妙妙就真的淹死了！但我问过厉家的佣人，当时妙妙是在和安娜一起玩躲猫猫，至于为什么最后只剩妙妙一个人在湖边，他们就不知道了。”
虽然叶想想没亲眼见过当时的景象，但也从秦放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
她的眼睫颤了颤，面色白了一分，“是不是...”
秦放摇了下头，“我不知道，但妙妙醒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她忘记了许多事，人也变得痴痴傻傻的，智力永远停留在了几岁孩童阶段。”
“虽然老太太惩罚了当时照顾妙妙的佣人，但我爸妈还是耿耿于怀，这些年也很少和厉家来往，除了逢年过节，基本上没什么走动，这次要不是老太太病重，我和妙妙也不会来厉家。”
叶想想刚想出声安慰他，病床上的秦妙妙却忽然做起了噩梦。
她紧闭着眼，眼眶中的泪水滚滚落下，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手背上青筋暴起，一边抽搐一边哭喊：“救救我...爸爸妈妈...救救我...哥哥...”
秦放心疼坏了，立马就俯身过去，将秦妙妙抱在了怀里，温声安抚她，“别怕，别怕啊，妙妙，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
秦妙妙睁开眼睛，看清是秦放后，忽然抱住他，发泄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秦放便抱得更紧了一些，重复着那些话，“哥哥在这里，别怕啊，妙妙...”
叶想想看了看相拥的兄妹二人，站起来后，悄然走了出去。
出了医院的大门，叶想想正张望着司机的车停在哪儿，忽见厉清霆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天已经黑了，他还穿着白日里的那身衣服，黑色大衣搭在臂上，披着一身夜风向她走来。
叶想想微微眯起眼睛，对上他的视线后，她又仓皇逃开，低下头去。
厉清霆走到她身边，将手中的大衣披在她的肩上，随意问道：“妙妙稳定下来了？”
他的大衣上还带着体温，驱散了叶想想因见过秦妙妙发病，而引起的心中惊惧。
叶想想的眼眶忽然酸涩起来，她将头埋得更低了，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本以为厉清霆会跟施柔一样，让她远离秦妙妙，可是他却说：“妙妙心思单纯，你和她一起玩，我不反对，出门时多带几个人跟着就行。”
这样一来，叶想想的眼眶更酸了，她哽咽了一声，死死地咬住嘴唇。
厉清霆垂下眼睫，眸中露出心疼之色，他抬起手指，按在她的唇上，“别咬。”
叶想想不咬自己了，改为咬他的手指，她用了全力，咬破了肌肤，尝到了鲜血的腥甜。
厉清霆没有呼痛，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伸出另一只手，试探着放在她的肩上，见她没有拒绝，才缓缓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声音低沉优雅，带着夜风的温柔，“你咬伤了我，自己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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