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月似是察觉到了沈嫣打量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拢了拢衣领,将那块可疑的印记掩盖。
“说吧,这回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对于苏卿月这个妹妹,苏挽月还是很疼爱的。两人差了五岁,嘴巴上不客气,但只要妹妹有所求她必回应。
为此,她还赔上了不少人情。
“二姐就是爽快!”时间紧迫,苏卿月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表明了来意。“我想请二姐夫再帮我送点儿东西进宫。”
一声二姐夫,让苏挽月的耳根微微泛红。“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说过我要嫁人?”
“爹爹点了头,由不得二姐不答应。”苏卿月嬉笑着。“二姐若真无意,又怎么容许二姐夫一而再再而三地踏进你这芳华苑?”
苏挽月呸了一声。“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
“二姐......你就说帮不帮嘛......”苏卿月嘟着嘴撒娇。“只要你开口,二姐夫肯定不敢拒绝的。”
她一个口一个姐夫的,令苏挽月哭笑不得。
“上回是帮你送生辰礼,这回又是什么?”苏挽月实在是拿她没辙。
苏卿月嘿嘿一笑。“就是一些话本,嫣儿说喜欢,我就替她多搜罗了一些。”
苏挽月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瞥了她身后低垂着脑袋的丫鬟一眼。“你对她倒是掏心掏肺,也不曾见你孝敬过我些什么。”
“二姐这里什么没有,怎会瞧得上我那点儿私房。”苏卿月指着满屋子的摆件,眼里写满了羡慕。“这随随便便一样拿出去典当了都可以在京都置办一处宅子了!”
苏挽月是寡妇,也是苏记的东家。
苏记虽只是一家胭脂铺,却深得达官显贵夫人们的喜爱,据说一盒小小的口脂都能卖出几两银子,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富得流油,吃穿不愁。
除了,名声不大好听。
不过,苏挽月根本不在乎。
苏挽月斜了苏卿月一眼。“这事,我可做不了主。等他来了,你自个儿跟他说。”
“二姐夫要过来?”苏卿月没由来的一慌。
沈嫣亦是吓了一跳。
万一被认出来,会不会直接抓了她丢到太后面前去?
见两人神情有异,苏挽月并未戳破,悠哉的抿了一口茶。“这不正好合了你的意?还省去我从中转达,多方便!”
苏卿月噎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嫣慌乱了一阵,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苏家二姐姐既然敢直言不讳提到罗瑛,想必对此人十分放心。而且,以她的精明,怕是早就认出她来了。这么一想,沈嫣悬着的心反而回落了一些。
深吸一口气,沈嫣上前两步,冲着苏挽月福了一礼。“二姐姐安好。”
苏挽月挑眉,暗道是个聪明丫头。
她受了她的礼,这才起身扶起她。她是个商人,在商言商,既然求到她名下,她收点儿利息不为过吧?毕竟,这可是一件容易掉脑袋的差事,风险太高。
“不伪装啦?”她笑着问道。
沈嫣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到底是瞒不过二姐姐。”
苏挽月仔细打量着她,啧啧道:“几年不见,竟是生成了这般模样,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将来也不知哪家的小子有福气,能娶到公主这样的绝世美人!”
沈嫣被打趣的红了红脸。“二姐姐......”
苏挽月不客气地调笑了几句,就听碧兰进来禀报,说是罗大人来了。
“叫他等着。”苏挽月放开沈嫣的手,丢下这么一句话。
沈嫣跟苏卿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和佩服。
二姐姐真厉害!
苏挽月起身,走到妆镜前坐下,碧兰和香兰开始有条不紊地替她梳妆打扮。她容貌本就极盛,再挽上高髻,眉心点缀金箔花钿,越发衬托得人娇艳无双。
沈嫣在一旁瞧着,心中羡慕不已。
苏挽月之所以能美得这么张扬,皆因为她毫无羁绊且有足够的底气。她不需要依靠别人而活,也无需看别人的脸色。
恣意、洒脱,出尘脱俗。
见她看得呆了,苏卿月拿胳膊肘顶了顶她。“罗统领来了,你真打算去见他?”
沈嫣想了想,答道:“我相信二姐姐。”
求助他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若一味地躲在他人身后,只会显得她懦弱无能。这样的她,她自己都看不起,更不谈获得别人的尊重。所以,不管能不能成,她必须要试一试。
“苏姐姐,我欠你够多了,这一次我想自己来。”沈嫣眼神坚定地道。
苏卿月张了张嘴,最终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好,那你好好儿跟他说。实在不行,我再让二姐姐出马。”
不同于上次送东西进宫,这次是个活生生的人,难度可想而知。沈嫣的身份摆在那里,稍有差池,罗瑛的仕途都要一并搭上。
脑子正常的人,都不可能答应这样无理的要求。
两人小声嘀咕着,苏挽月已经换好了衣衫。“走吧,随我去见见客人。”
沈嫣和苏卿月对视一眼,默默地跟上。
罗瑛茶水已经喝了好几杯,却始终不见苏挽月露面,还以为她因为上次的事生气呢,心中忐忑不已。片刻之后,身后却传来环佩的轻响,他日思夜念的人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挽挽。”罗瑛起身,迎上前去。当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容貌同样出色的姑娘,迈出去的步子生生地刹住,不敢再往前。“五妹妹也在......”
苏卿月利落地朝他拱了拱手。“罗家哥哥有礼。”
沈嫣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上前唤了一声“罗统领”。
罗瑛是个守礼之人,见到女眷自然不敢多看。故而,他一开始并没认出沈嫣来。后来,听见沈嫣唤他,这才震惊地抬起头来。
“公主?”
沈嫣努力维持着镇定地缓缓点头。“正是。”
罗瑛看了看沈嫣,又看了看苏家两姐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上次他帮苏五姑娘捎带东西进宫,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这一次,还不知道有什么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
罗瑛有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他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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