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公主夫家的府邸隔沈嫣的公主府还有些距离，过去少说也得半炷香的时辰。
对于沈嫚为何不住在公主府，却要屈居在李家，沈嫣表示不能理解。
这天底下，最难处的就是婆媳关系。
就算秦家跟李家是世交，沈嫚贵为天家公主，那也不能抵消这层关系带来的矛盾。
因着沈嫚公主的身份，李家肯定是不能怠慢了她的。可她又是李家的儿媳，不住在一起就罢了，眼不见心不烦。可同住一个屋檐下，很多事情就会变得复杂。
这到底是先君臣呢，还是先尽孝道呢？
沈嫣只要想想就头疼。
“二公主这才出嫁多久，就有孕了啊？”惊鸿捧着越发圆润的脸，感慨道。而后，她不经意地扫了扫自家主子的肚子。
顾太傅夜夜翻窗与长公主私会，怎么就不见肚子隆起来呢？
沈嫣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起了另一个话题。“让你准备的东西呢，可有遗漏？”
“奴婢都仔细查过了，一样都不少。”惊鸿鼓着腮帮子说道。
沈嫣故作高深地点头，没再吭声。
马车行驶到李府门口，李家的几位夫人已经恭候多时。
沈嫣如今风头正盛，没人敢怠慢她。
“臣妇拜见长公主殿下！”李夫人领着几个儿媳跪拜。“太夫人病着，没能前来接驾，还望长公主殿下海涵。”
沈嫣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说道：“本公主冒然前来，多有打搅，夫人莫怪。”
李夫人哪里敢有异议。“长公主殿下莅临，李府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都起来吧。”沈嫣开口道。
李府的女眷这才起身。
按照规矩，沈嫣应该先去拜见李家的太夫人，然后再去荣华公主的院子。可她身份尊贵，这些礼就要变通一下。
“臣妇这就陪长公主殿下去芳华院。”李夫人恭敬地侧过身去，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荣华公主沈嫚，正是住在芳华院。
不同于沈婉住的偏僻院落，芳华院紧挨着正院，占地颇广，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怪石，奇花异草，一样都不少。
与正院相通，却又单独成院，待遇不知好了多少，叫人挑不出任何错来。
原本李夫人还要将正院让出来的，是沈嫚说百善孝为先，岂敢占了婆母的院落，这才退而求其次，搬进了隔壁的院落。
李夫人有好几个嫡子，荣华公主嫁的是李府三公子，上头有一嫡一庶两个兄长。他们成婚在先，如今都还挤在西厢那边的小院落呢。
由此可见，沈嫚在李家的日子差强人意，不算差。
来到芳华院，不等丫鬟进去通禀，荣华公主便已经扶着芳草的手缓缓迎了出来。
沈嫣微微一怔，加快脚步上前。“怎么出来了，该好生歇着才是。”
沈嫚抿了抿唇，浅笑道：“屋子里闷得很，出来透透气。”
“大皇姐怎么有空过来？”她轻声问道。
两人以前关系算不上好，沈嫚虽没有加害过沈嫣，却也没少落井下石。沈嫣一朝翻身，成了几位公主里头最得脸的长公主，她心情难免低落。
明明大家都是公主，沈嫣凭什么高她们一头？
不过，相较于儿时的争风吃醋，如今的她成熟了不少，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人前甚至与沈嫣亲亲热热的，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嫌隙。
李府众人不禁暗暗称奇。
进了屋子，李府女眷坐了片刻就寻借口离开了，给了她们独处的空间。
沈嫣打量了屋子一周，看来沈嫚在李府过得不错。“听说你有孕，特地来跟你道喜。”
沈嫣抬了抬手，便有丫鬟鱼贯而入，一口口精美的箱子摆上了桌子。
“这是？”沈嫚狐疑地蹙起眉头。
“给我未出生的外甥准备的。”沈嫣说得很直接。
打开来看，都是一些上好料子做的小衣裳还有木马拨浪鼓之类的小玩意儿。虽然比不上金银财宝，但也算是较为用心了。
沈嫚好奇地拿起一件绣着稚子嬉戏图的小衣裳，顿时爱不释手。
“多谢。”沈嫚别扭了一阵，还是真诚地开口道谢。
沈嫣不缺她这一声谢谢，倒是没放在心上。
她跟沈嫚没啥体己话要说，只随口问了几句，有孕之后难不难受，有没有忌口之类的。沈嫚嫁人后，那一身的清傲然散去了不少，说起话来不再夹枪带棒。
“都挺好的，除了有些懒惫不想动，没怎么难受。”她一直手搭在尚未隆起的腹部，神情柔和，带着些许慈母的光辉。
沈嫣没想到，她竟也会有这样的改变。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绯色衣裳的丫鬟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进来。“公主，该用药了。”
沈嫚一闻到那药味儿，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先放一旁吧。”
丫鬟似有为难。“夫人交待了，一定要趁热喝才有效......”
沈嫚虽有不满，却还是接了过来。
沈嫣感到诧异。“这药是......”
沈嫚朝着芳草使了个眼色，芳草便将屋子里的闲杂人等都打发了出去。
“长公主有所不知。自打公主有孕，夫人便每日命丫鬟熬了这苦涩的汤药给公主服用，说是传子汤，喝了它就能生儿子......”芳草提起这个就替主子感到不平。
没病喝什么药啊！都说是药三分毒，再好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沈嫣亦觉得挺不靠谱的。
生男生女岂是几碗药能左右的？这要是喝出问题来，谁负责啊！
“这药方御医瞧过了吗？”沈嫣问道。
沈嫚嗯了一声。“第一次送来，我就命人偷偷拿了一些药渣送进了宫，说是温补的方子，吃一些对身体无碍......”
“就算对身体无害，可谁没事天天喝这么苦的药啊。”芳草嘟囔道。“主子就是太好性儿了，什么都顺着他们......”
“秦母妃怎么说？”沈嫣古怪地瞥了这主仆二人一眼。
“母妃说，让我自己拿主意。”沈嫚声音越说越小。
“所以，你屈服了？”沈嫣露出了然的神色。
“我......我不想拂了长辈的一番好意......”沈嫚咬着唇，说的一脸憋屈。
沈嫣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沈嫚暗自生着闷气，没有开口。
“怕驸马夹在中间难做？”沈嫣一语中的，戳中了她的内心。
“驸马曾为了我顶撞婆母......还挨了顿板子......”沈嫚提起李家三郎的时候，耳根不自觉地泛起了红色。不难看出，夫妻俩相处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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