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靠近，让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好几度。
惊鸿搓了搓手臂，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文鸳姐姐，我怎么觉着背后有一股凉风扫过？”
文鸳警惕地朝着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对惊鸿说道：“先别声张，护送殿下进去要紧。”
惊鸿连连点头，两人一左一右跟了上去。
那女鬼在公主府门口徘徊了一阵，并没有急着穿墙而入。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理智，有一定的思考能力。她先是回头看了看隔壁的太傅府，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她周围的黑雾渐渐淡去，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影子穿过沉重的木门，穿过后面的影壁，穿过竹林和一条条回廊，最终在沈嫣的寝殿外停了下来。
她是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跟进来的，所以并未迷路。
屋子里已经掌灯，整个大殿都被照得亮堂堂的，如同白昼。强烈的光线有些刺眼，让女鬼踌躇不前。
沈嫣看着跟进来的女鬼，故意忽略她的存在。
她实在不想跟这样的厉鬼打交道。
之前她碰到的那些鬼都比较怕生人，见到人都躲得远远儿的。而且，大多数鬼魂都是比较善良的，或有着未了的心愿，或死得冤屈，不至于让她害怕。
她们没想过要害她！
可这个女鬼让沈嫣有些害怕。
她的眼神太可怕了，如同毫无波澜的一汪死水，看着叫人莫名的心慌。
沈嫣不想跟她对视。
可她似乎已经发现了沈嫣的秘密，还是一路跟了进来。
沈嫣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女鬼却像是赖上了她一样，时不时地凑到沈嫣面前，或是伸出舌头，或是做出要打人的举动，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沈嫣身子微僵，生生忍了。
她不能叫她察觉，否则以后想要摆脱可就难了。
沈嫣深吸一口气，故意忽略了女鬼伸过来的干枯的爪子，面色平静地吩咐惊鸿准备洗澡水。“哦，对了，记得多放一些花露。”
“是。”惊鸿不疑有他，乖巧地应下。
沈嫣等洗澡水的时候，拿起一本书歪在美人榻上，一页一页的翻着，没有不受任何影响。
女鬼站在一旁，一副深思的模样。
没多大会儿，她就飘走了。
沈嫣眼角余光一直偷偷瞥着那女鬼呢，见她离开了，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天知道那鸡爪子一样的手伸过来时，她有多想尖叫出声，她的额头上都吓得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沐浴过后，沈嫣冷静了许多。
为了防止那女鬼靠近，她让文鸳将那柄剑取来，挂在了寝房里。
“莫非真的有刺客？”惊鸿一看这架势，立马紧张起来。
文鸳有些说不准。“或许是驸马和顾大人都不在京都，没有安全感吧......”
“自打驸马和太傅大人出京，殿下的确很少展露笑颜了......”惊鸿顿了顿，忽然想起书房里那副还没画完的肖像画。“要不，咱们找些人来，给殿下解解闷儿？”
“你少出馊主意。”文鸳伸手掐了她一把。“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要坏了殿下的名声？！”
“我也是为了哄殿下高兴嘛......”惊鸿腆着脸赔笑道。
“我看你是活腻了......要是让那二位知道你给殿下找男宠......你小命儿还要不要了？！”文鸳让她及时打住这荒唐的念头。
提到那二位，惊鸿果然被震慑住了。“呸呸呸，一时嘴快说错了话......你就当我没说过！”
“没说过什么？”沈嫣换好衣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惊鸿身子猛地一僵，不自然地转过身来。“没什么......奴婢帮殿下上发油......”
沈嫣弯了弯嘴角，没有说破。
炎炎夏日，整个屋子里都是热气，闷闷地令人很不舒服。尽管寝房里摆了四五个冰盆，可依旧挡不住翻滚的热浪。
沈嫣走了几步，又出了一身汗。
她烦躁地打着宫扇，就连晚膳都没怎么吃，喝了几口汤就搁下了筷子。
“宫里刚送来几个番瓜，殿下可要尝尝？”主子吃不下，做奴婢的自然要想方设法地让她多进食。万一等驸马爷回来看到长公主瘦了，那她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最近京都流行将冰捣碎了和果肉一起伴着吃，我这就叫人去做。”惊鸿还没转身，就被文鸳叫住。“殿下的小日子要到了，这些生冷的东西不宜给殿下用。”
惊鸿捂着嘴，这才知道又说错了话。
“少用一些无妨。”沈嫣实在是太热了，需要一些东西来保持冷静。
主子都开了口，文鸳只能照做。
不过，她一直盯着，沈嫣用了三口就将其给撤了下去，换上了新鲜的瓜果。
沈嫣有些意犹未尽，但想着文鸳也是为了自己好。毕竟，每个月的那几天都会很辛苦，若是着了凉，会疼得更厉害。
曾有御医诊断出她宫寒，是得好生养着了。
该忌口的还是要忌口。
月亮爬上屋顶时，整个公主府都陷入了沉睡。
沈嫣半梦半醒之间，又瞧见了那个骇人的女鬼，当即就被吓醒了。
可这么一来，便坐实了她有阴阳眼的事实。
沈嫣很是懊恼。
女鬼却显得格外兴奋。
她凑近床边，咯咯咯地笑着。“你能看见......”
沈嫣很无语，翻了个身，不想搭理她。
女鬼于是飘到床帐顶部，扒在帐子上朝着她吐舌头。“别躲了，你躲不掉的......”
沈嫣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嘴里一遍遍地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惜，收效甚微。女鬼已经缠上了她，不会轻易地离开。
“没用的！只要我不离开，你永远都别想有安生日子。”女鬼威胁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沈嫣也恼了。
“不怎么样啊，就是觉得这样挺好玩的。一个你，一个姓顾的，你们居然都能看见我，真是有意思呢......”女鬼提起顾晏的时候，都能听见牙齿摩擦的声响。
“你跟顾晏有旧怨？”沈嫣忍着恶心问道。
“是啊。”女鬼大方地承认了。“我生前就说过，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的！哈哈哈哈......”
那笑声很刺耳，沈嫣听着很难受。
“你究竟是谁，与他究竟有何恩怨？”沈嫣忍着怒气与她周旋。
“什么恩怨？他残害忠良，害我柳家男丁尽数抄斩，连襁褓中的婴孩都不放过。害得柳家女眷为奴为娼，生不如死，人尽可欺......这些够吗？”女鬼凄厉地叫声回荡在整个大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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