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太傅府
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在屋顶上空盘旋了几圈之后，缓缓地落到了一处阁楼的窗台上。
陶让眼尖地瞥见它回来，探过手去将鸽子腿上绑着的竹筒取了下来。
一盏茶时辰后，密信就送到了顾晏的桌案上。
顾晏修长的手指将密信展开扫了一眼，而后将字条放在烛台上焚烧殆尽。“看来，藏在暗处的那条大鱼就要现身了......”
“太子......沈公子那边会不会有危险？”陶让有些担忧地问道。
“有青龙他们在，应该没事。”顾晏顿了顿，将话题引到了另外一桩事情上。“北狄细作总共多少人，近来可有什么动静？”
“来了五个，一进城就分别去了五个不同的地方。鬼卫跟了几日，并未发现异常。”陶让如实地回禀。
“其中一人身份尊贵，或是北狄皇子。”不仅大禹有北狄的细作，同样的北狄也有大禹的密探。就在北狄人抵达京都后不久，就有北狄境内的密报送了过来。
这份密报，比青龙带回来的消息要更详细，其中一条就提到了北狄的九皇子摩多。
摩多非嫡非长，母亲还是身份低微的南夷女子，按理说，以他这样的出身，在如狼似虎的北狄根本就毫无地位可言。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弱者，却成了北狄王的左膀右臂，丝毫不逊色于北狄太子。而且，还被向来独来独往的神箭手巴图赏识收为徒弟，可见其本事。
这样一个人不好好儿的在北狄待着，而是乔装来了大禹，肯定没好事！
“北狄皇子？”陶让大吃一惊。“他来干什么？！”
顾晏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戒。“给北狄的探子回信，让他们把九皇子摩多的画像弄一份过来。”
“摩多？就是被封为平南王的那个？”陶让一听这名好顿时暗觉不妙。
顾晏没有接话，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北狄养病蓄锐多年，野心勃勃，想要一统天下的心至始至终都没有熄灭。这一点，摩多的封号就是佐证之一。北狄王的儿子们个个彪悍勇猛，近几年夸张领土，吞并了不少周边小国。甚至，还西北草原最难驯服的狼群都被他们驯化，成了北狄最为厉害的前锋。
北狄这样的强敌，不能不防。
“是，属下这就去。”陶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敢有任何怠慢，立马就去了鸽笼。
*
“王爷，属下发现有人跟踪。”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在身后降落，单膝跪地禀报。
穿着一身大禹服饰，正啃着糖葫芦的摩多缓缓地转过身来。“本王并未刻意隐藏行踪，被人盯上不是很正常？”
“若大禹连这点儿警惕性都没有，又怎能坐稳这大好江山！”他一边继续往热闹的集市走，一边含糊地回应着。
“若王爷的身份暴露，恐会惹来不少麻烦。”暗卫很是替自家主子担心。这次前来大禹，他们并未带多少人，万一被困，怕是很难脱身。
“大禹有句老话，叫做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就算身份被识破，为了大局着想，他们也不会轻易伤本王分毫。”摩多操着一口正宗的大禹话，不知情的肯定分辨不出来。
更好笑的是，他走街窜巷的时候，还热情地跟周围的人打招呼，就好像行走在自己个儿家门口一样，没有半点儿拘谨模样。
“这木梳多少文钱？”
“今天的馒头闻着特别香，给我来两个！”
“啊，好久没吃葱油饼了！”
摩多悠闲地在街上闲逛着，吃完这家吃那家，跟那些外地进京的富家公子没什么区别。老百姓见他没有架子，也都爱跟他搭话。
“买两把吧，可以算便宜一些。”
“两个够吃吗，要不要多买点儿？！今儿个的春卷也不错，蘸着豆浆刚好。”
“公子要不要尝尝？”
一路走下来，摩多身后的侍卫怀里已经堆满了各种吃食。
“还是大禹好啊，连吃食都这般丰富。”摩多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发出感叹。“不像咱们那边儿，吃的粗糙不说，种类还少得可怜......”
“要是能将这些东西全都据为己有该有多好。”
沈嫣的马车缓缓从街道上驶过，路上的行人看到纷纷朝着一旁退让。
沈嫣听到马车外的叹息，微微拧眉。
她挑起车帘朝外头看了一眼，刚好对上一双略带笑意绿中带蓝的眼眸。
沈嫣的心猛地向上一提。
这眼睛，一看就是非我族类。
“殿下在看什么？”惊鸿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好奇地问道。
沈嫣轻轻地放下车帘，故作平静道：“无事。”
“离荣华公主府上还有些距离，殿下不妨再眯一会儿。”文鸳拿了床毯子出来，体贴地为她盖上。
原来，就在昨儿个夜里，荣华公主突然发动，于是凌晨诞下了孩儿。公主府那边派人过来报喜，沈嫣作为孩子的姨母，自然是要去探望一番的。
荣华公主月份不足就早产，沈嫣对此颇感意外。询问起前来报喜的丫鬟，丫鬟却吞吞吐吐的，她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沈嫣不禁联想到李家。
沈嫚突然从李家搬回公主府本就有些蹊跷。以她的性子，肯定是不想再继续委屈下去，这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李家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她不高兴？
沈嫣想着想着，渐渐酝酿出了一丝睡意。
马车渐渐远去，摩多的视线却久久没有收回。
他来京都的时日尚短，暂且没认出对方的身份来。
“店家，刚刚过去的马车是哪位贵人府上的？”他心念一转，笑着问一旁卖菜的大娘道。
大娘见他笑得和气，不像是有恶意，便如实地相告道：“这马车里坐的，可是咱们大禹最尊贵的琼华长公主殿下！”
“琼华长公主？”
“是啊！就是当今圣上的长姐！不但有着倾国倾城之貌，还有着一副菩萨心肠。就是命苦了些，成婚不到一年驸马就出了意外......老天爷真是 不长眼！”
“原来如此。”摩多闻言，眼眸里顿时闪烁起了光芒。
原来，她就是琼华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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