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十八年,江南水患不断。
大皇子沈尧奉命南下赈灾。
此时,他也不过及冠之年。
随着几位皇子的长大,朝堂上立太子的呼吁声也越来越大。关于立嫡还是立长,朝廷上争议很大。沈尧身为皇长子,处在这漩涡里,便是不想争,也是身不由己。
大皇子沈尧天资聪颖,又得皇帝亲自教导,为人处世皆为上等。此次派来他赈灾,私下都在传这是陛下给他的考验。
若能顺利通过考验,太子之位便唾手可得。
只有沈尧知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父皇对他的重用,不过是将他架在火上烤罢了。
“父皇怕是更属意九皇弟。”沈尧与几个心腹私下商议。
他不想做什么皇帝,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九皇子乃皇后嫡出,身份尊贵。
朝堂上支持九皇子的人不少。
他一早就认清了自己的身份,根本不稀罕那劳什子的皇位。他更想要自由自在的活着,做个闲散的亲王,尽情徜徉在山水之间。
可他的母妃却道:“不去争,就只能被人踩在脚下。”
“皇后一直视你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若是再退让,日后等九皇子登基为帝,便是你我母子几人的死期!”
“母妃不是要逼你,实在是形势所迫。”
贤妃娘娘的话回荡在耳边,由不得他退却。
“殿下此次离京,遭遇无数次暗杀,可见那些人是坐不住了。”
“好在殿下福大命大,几次躲过了追杀。”
“九皇无才无德,凭他也配被立为太子?!”
“殿下一再避其锋芒,他们却要赶尽杀绝,着实可恨!”
心腹们很是替主子愤愤不平。
沈尧苦笑了笑。“若非你们舍身相救,我又如何能躲过这重重危机。”
“好在殿下这次的差事办的不错,回京之后必定会有重赏。”
“赏赐什么的,我不稀罕。我只盼着父皇能够公平一些,不要猜忌于我便好。”沈尧越是表现得优秀,就越是招人嫉恨。
尤其是帝王的心思,深不可测。
他越是表现得能干,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一旦他出了什么纰漏,九皇子一系肯定会揪着他不放,届时等着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
他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生在皇家,就是这么无奈。
“我多想像姑母一样,远离朝堂,明哲保身。”沈尧望着天空叹气。
提起琼华长公主,沈尧不由得露出孺慕之情。
比起母妃来,姑母给他的印象更像是个慈母。
她会笑着唤他尧儿,会不时地送他一些小玩意儿,会带着康乐进宫陪他玩。尽管这些记忆已经很模糊,但他却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相交起姑母,母妃对他格外的严厉。
别的皇子还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就开始背诵三字经千字文了;姑母送他的那些玩意儿,也都被母妃没收,说那是玩物丧志的东西,不许他碰。
可他明明就很喜欢。
母妃不会在意他的喜好,只一味的让他好好儿念书,好在父皇面前博一句称赞。
十几年来,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多想像康乐他们一样,云游四海,走遍大禹的大好河山,看遍无数的风景。
算一算,他已经好些年没见过姑母他们了。
自打姑父还在海上遇难,姑母一家子就没再回京都。
沈尧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风声。
“保护殿下!”
又一波的刺杀开始了。
他就知道,那些人不会让他活着回到京都。
沈尧握紧手里的剑,面色冷凝。
这一次的刺杀,比起以往都要厉害。不光是对方人手更多,那些人更是卑鄙的藏在水下,将船底凿穿。眼看着船就要沉默,一支支火箭袭来,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沈尧有些绝望。
难道,他真的要命丧于此了么?
随着身旁的侍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沈尧也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就在沈尧体力不支倒下去的时候,他依稀看到几个蒙面人从天而降。为首的,是一个戴着斗笠身姿曼妙的少女。
少女功夫极好,三两下就解决了岸边偷袭的刺客。之后,她足尖轻点,人就上了船。
她弯下腰来看着他,而后一把将他拎起,将他带到了岸上。
“你怎么老是被欺负啊!”
“幸亏是遇到了我,你命不该绝!”
少女悦耳的声音飘荡在耳边,很动听,也有些耳熟。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沈尧虚弱地躺在榻上,看着周围陌生的摆设,心中惴惴不安。
他的侍卫全都死了,也不知他落到了谁的手里。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呀,公子你醒了啊。”一个圆脸丫鬟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沈尧支撑着坐起身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梅家庄。”丫鬟笑盈盈地答道,并没有见了贵人之后的拘束。
“梅家庄......”沈尧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却始终没有任何印象。
“我家主人交待了,这药要趁热喝。”丫鬟将药碗放下就要离开。
“我能见一见你家主人么?”沈尧叫住她问道。
“公子尽管先养好伤,其他的一切随缘。”丫鬟的口吻随了主子,可见她的主人是个多么洒脱之人。
沈尧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汤药喝了。
那人救了他,想必不会多此一举的在药里投毒。
养了几日伤,沈尧渐渐地恢复了体力。能下床走动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走出屋子。映入他眼帘的,是云雾缭绕的绵绵青山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梅树。
“梅......难道是......”沈尧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梅公子不是早就死了么?
莫非,只是刚好同姓而已?
救下他的那位姑娘,究竟是何人?为何他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沈尧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穿着劲装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看来,阿若的医术不错啊,这才几天,就能下地了。”少女样貌极盛,宛若三月的桃花,明眸皓齿,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沈尧不禁有些看呆了。
“咦,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伤到脑子了吧?”少女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笑眼弯弯地说道。
沈尧脸颊微微发烫,朝后退了一步。“姑娘请自重!”
少女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噗嗤一声笑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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