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所谓的英雄会,是专为诱捕月夕而开的,来的不是三斗教就是各路乌合之众。
先前凌霄的人点燃密道口囤积的火油,引发爆响,已经吓走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和捧场的人,剩下的,大多都是三斗教死忠。
在官府兵马面前,这些人的抵抗不过是螳臂当车。就算韦禄手下一伙人有些武功,也很快被官兵杀退。
凌霄知道这山庄里什么地方可藏身,架着那青年一路躲到一处耳房里。
刚才那些教众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杀上前来的样子,显然也把青年吓坏了。凌霄拽着他,能感觉到他身体在打抖。
待得外头的声音小了,凌霄正想着是不是要出去看看动静,蓦地听到一个声音:“凌霄!”
心像被什么触了一下,她眉开眼笑,应了一声,跑出门去。
沈劭手持长剑,袍角撩起,风尘仆仆,身形格外英武颀长。
君子如玉。凌霄又想起人们夸赞美男子时常说的那些话语,从前她觉得陈词滥调,现在却觉得用在沈劭身上,怎么也不为过。
看到凌霄,沈劭脸上的神色松下来,似长舒一口气。
“怎现在才来。”凌霄不满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沈劭瞪她一眼,咬牙道:“我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说罢,他朝屋里瘫坐的青年走过去。
青年看到他,神色警觉,却强行端坐起来。
“我在山庄里搜到了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沈劭道,“自称是江东王府里的内侍,今日陪着江东王到山庄里来。他说的江东王,想必就是足下了。”
青年道:“你既然知道孤是谁,还不速速行礼。”
沈劭道:“你叫许凤,是么?”
听到这个名字,青年似抖了一下。
凌霄有些诧异。沈劭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知是从哪里知道了此人的底细。
“什么许凤,孤不知。”
“你自幼父母双亡,为了填饱肚子,投奔了三斗教。”沈劭说,“江东王到了九江之后,在三斗教中相中了你,让你住到王府里,许你与他同吃同住,学他言行举止。但凡到了危险的场合,你便替他露面。他只管你叫影子。不许你提起自己的名字,但凡听到一次,便要打一顿,饿三天,是么?”
许凤没有说话,坐在墙角。
好一会,凌霄听他嘴里喃喃说着什么,仔细再听,发现他说的是:“他会杀了我……他会杀了我……”
那张脸,与江东王确实到了神似的地步。
可凌霄知道,江东王绝对不会露出害怕的模样。
“许凤。”沈劭缓缓道,“我在九江时,曾多次与江东王无意碰见,其实见着的都是你。江东王极少去人多的地方,常常由你代劳,对么?”
许凤不答话,仍在低低念着:“他会杀了我……会杀了我……”
“纵然锦衣玉食,你也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能离开江东王府。”沈劭继续道,“只要你将知道的都说出来,向圣上检举江东王罪行,你便可摆脱这一切,堂堂正正做人,也再不用担惊受怕,挨冻受饿。许凤,你愿意么?”
那喃喃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凤抬头盯着沈劭,好一会,低低道:“可你们抓不到他。”
“我们会抓到他。”
“他已经不在江东王府。”
“我知道。”沈劭淡淡道,“他去了应天。”
宽广的江面上,烟波浩渺,数十艘帆船乘风疾行,飞速驶往应天的方向。
一只老鹰扑着翅膀,稳稳地站在传信官的手上。
他摘下信筒,将里头的纸条放在一只精致的小银盒里。
而后那银盒便次第传到了内侍手中。
“殿下。”怀恩入了议事堂,道,“扬州送消息来了。”
话音一处,原本嗡嗡低语的众人纷纷停止了议论,一时鸦雀无声。
江东王的目光仍盯着案上的舆图,只招招手,让他将信条呈上。
众人紧张地看着江东王将信条展开,而后听他道:“沈劭带了三万兵马去了扬州,并不在应天。”
话音刚落,众人面露振奋、
一人笑道:“多亏殿下足智多谋,想起这招调虎离山之计。纵使他沈劭坐拥十万大军又如何?只要他不在,再多的兵马不过是纸糊的阵仗!只要有蔡衍的接应,应天唾手可得!”
江东王却未如他们一般轻松。
他又将信看了看,冷声道:“李天道死了,许凤也落到了沈劭手中。,扬州保不住,已是毋庸置疑。日后在那边的事,只怕也进展困难。”
这话语一出,众人不由地面面相觑。
这些人之中,看不惯阿絮的不少。但就算是他们,如今也不得不承认,没有了阿絮,扬州就不再是江东王的天下了。
“殿下,扬州本就是缓兵之计,我们只要拿下应天,整个江南都唾手可得。”
“正是因此,才更不可大意。”江东王看向众人,道,“诸位谨记,孤为天下饥民请命!自今日始,孤与京中那昏君恩断义绝,势不两立!待得杀入京中,孤君临天下,必与诸位共享繁华。在此之前,我等须得励精图治,万事谨慎,不容有失!”
众人听得这言语,皆情怀激荡,纷纷起身行礼,大声答应。
一番议事之后,众人散去。
怀恩微笑上前,向江东王道:“殿下睿智。那沈劭果然中计,应天唾手可得。”
江东王喝一口茶,唇边露出淡淡的微笑。
“京城里和那边可有消息了?”他问。
怀恩知道他说的那边是谁,忙道:“京城里,殿下十万个放心。至于那边,更是稳当。只要殿下发难,他们会全力协助。”
江东王颔首,放下手中的杯子:“怀恩,我们等今天,等了多久了?”
“五年是十一个月又三日。”怀恩道,“殿下从京师离开之时,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节。今日,殿下终于走上回京之路了。”
“只有你明白孤心里头的苦。”江东王轻叹一声,转而问:“凌霄呢?还在气着么?”
“在屋里。”怀恩道,“公主昨日气了一日,今日消停些了。中午是用了些清粥,睡了一小会儿,而后又问老奴找了几本闲书翻看,今日就没有别的事了。”
江东王沉吟片刻:“走,去看看她,孤又几句话想对她说。”
怀恩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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