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花朝月夕 >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叙情(上)

  “什么奇招?”凌霄好奇地问。

  “收阿姐为弟子,教她占卜之法。”

  “啊?”凌霄不解,“这是为何?”

  “自是想取得阿姐的信任。阿姐说,老太史颇为和气,不像是坏人,她那时左右无事,也就成全他了。更何况,学习下来,觉得那套占卜之法里大有乾坤,不像是歪门邪术,因而学的也颇为认真。”

  “可是,这占卜之法如何能让沈姐姐回京?”

  “他自是使出浑身解数,倾囊相授,待阿姐学到尽兴之时,他突然说不教了,除非阿姐随他一道入京。”

  凌霄不由觉得好笑:“这老太史当真缺德,怎的想出这等阴损之法。想来,沈姐姐自然是没有答应。”

  沈劭颔首,道:“京城于阿姐而言,已经是个伤心地,她又怎会轻易踏足?最后老太史无法,只有带着遗憾,离开了寺庙,回到了京师。”

  “也不知老太史回去是怎么跟太子哥哥说的。”凌霄想了想,“我只知道太子哥哥一直在找沈姐姐,但他从未提及已经找到了沈姐姐。莫非老太史隐藏了沈姐姐的行踪?”

  “我以为不会,太子应该是知晓的。老太史若不据实以告,便是欺君,他犯不上冒这个险。或许,太子那时已经决定,放任阿姐了吧。”

  “那沈姐姐呢?她是如何察觉,老太史是太子哥哥派来的?”

  “是最近才知道的。”

  “最近?”

  沈劭点点头,轻轻拉着她的手:“阿姐过去一直以为老太史只是某位超脱世俗的方士。直到被困江东王府,阿姐曾与月夕短暂交谈,提起过此事。月夕兴许是连蒙带猜的,竟猜对了老太史的身份。阿姐起初不信,但后来越想疑心。后来,我将她带离九江,和张大人见面。二人都是知道老太史模样的,于是各自描述了老太史的长相,这才确定下来,那位仙翁就是老太史。”

  又是月夕。

  凌霄不由得感慨,别看月夕的身板弱不禁风,但脑子倒是灵活,常有许多叫她意想不到的神来之笔。

  “月夕跟沈姐姐还说了什么?说了我二人那互换之事了么?”

  “不曾。”沈劭道,“她二人匆匆一会,不能详谈许多。只是,阿姐那时就察觉了月夕与你的不同。她似乎对怪力乱神之事颇为坦然,亦十分笃定江东王府的那位并非是真正的你,无奈之下,我也只好将事情始末告诉她。”

  凌霄目光一亮:“那她听说了此事,如何回应?”

  “这便是关键了。”沈劭道,“她说,老太史曾与她提过一出类似的命数。只可惜,她那时以为颇为荒谬,便没有放在心上。”

  凌霄的眼神又黯了下去,丧气道:“那不就无用了?”

  “话看不能说太早。”沈劭温声道:“阿姐说,她当初学的颇为认真,在寺庙里留有手记。正巧前阵子战事将起,阿姐说不好留在应天,让我分神,就正好先行回到山西的寺庙,也好早日帮你找到破解宿命的办法。”

  这话,让凌霄重燃希望:“当真?沈姐姐以为,我还有救么?”

  沈劭有些啼笑皆非,刮了刮她的鼻子。

  凌霄瞪起眼睛,将他的手拍开,捂住自己的鼻子:“说话就说话,为何捏人家?总拿我当小童。”

  “什么有救没救,胡诌什么。办法总会有,你且耐心些。更何况,我方才跟皇上提起此事,皇上便让人连夜回宫去,将老太史留在钦天监的手记送去给阿姐,请她一并过目。阿姐熟识老太史的占卜之法,定能从中窥破一二。”

  凌霄觉得这倒也是门路,又嘀咕道:“我自是相信沈姐姐的能耐,可这种事情搞不好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回,就是谁有没法给个准数。你是不知道,我与月夕每回互换时,总觉得在被什么牵扯,好像不让我出来似的。我过去是不信命的,现在多少都信了。你抱了太大的希望,我担心你日后要失望。”

  沈劭没有说话,只拉着她,慢慢地往前走。

  他看着天上的星星,徐徐道:“我还未曾跟你说过五年前的那场杀戮,是么?”

  凌霄愣了愣,看向他的侧脸。

  他的神色颇为平静,只是目光有几分深远,似是回到了那个黑暗的夜晚。

  “那时,父亲已经察觉了死期将至,于是趁乱将我推下山坡,逃过一死。可是,我的腿摔断了,只能靠着双手支撑前行。再那一刻,我也以为自己要完了。可父亲的话一直盘旋在我耳畔,他要我无论如何设法活下去。于是,我一颗不停地爬,最后爬上大路时,正好押镖的晏大。那时黑灯瞎火,还下着雨,你猜,我当时做了什么。”

  他说罢,自嘲一笑。

  “我竟然慌不择路地抓住了最后一辆马车的车轮,那车轮又将我的手轧断了。可是,我终归是引起了晏大的注意,最后得救了。”

  凌霄还是头一回听他说起当年的时,不由震惊地呆住了。

  她扯过他的手,问:“何处断了,我看看!我等会就去把张定安找来,让他替你瞧瞧!”

  沈劭却不让,“啧”一声:“你这人,说一出是一出的,我跟你说这个,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我验伤。”

  凌霄回过味来,瞪他一眼:“你又骗我!”

  沈劭只在笑,任着她刮自己的鼻子,也不躲。

  “你为何编这个?”凌霄停下手,问道,“你想说什么?”

  沈劭忽而想起年少时的事。那时,他有阵子曾与凌霄不对付,便想了个典故,想借此暗讽凌霄。

    不料,凌霄听了,不但毫无触动,反而嘲笑他讲故事老套,一点意思也没有。

  太子那时便笑话他,说他对牛弹琴。

  “我的妹妹可听不明白什么弯弯绕绕,你有话直说即可。”

  他心里叹口气,不由挠了挠头。

  “我要说的是,从来没有无可改变之事,哪怕是命。只要还有一丝丝希望,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一搏。这不仅是为了你我,也是为了皇上和月夕。凌霄,自从再遇到你,我才觉得对往后了日子有了期待,你莫让它消失,好么?”

  凌霄怔了怔。

  他低头拥着她,与她目光相对,脸上的神色颇是认真。

  沈劭这人总有几分魔力。

  年少时,凌霄就觉得他与京中官宦子弟大有不同。他虽不大爱说话,却比宫里的其他人少些世故。和他在一起时,人总会摆脱浮躁,渐渐平静下来。

  多年过去,这感觉尚在。

  或许正如太子哥哥所言,一物降一物。

  沈劭此人,冥冥中就是她的。

  她心里头有些小骄傲,却不由撇开目光,道:“期许?你说的期许,是指什么?”

  沈劭注视着她,目光灼灼。

  “凌霄,我早已没有了家。”他说,“我后半辈子能否有个着落,就全看你了。”

  月亮在云彩里穿行,冬夜的风吹拂在脸上,将丝丝热气抽离。

  凌霄的脸红得滴血,片刻,才“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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