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到了帐中,她迫不及待地问:“沈劭不在此处?”
“正是。”范齐道,“公子前日入了直沽,会同天津卫商量军务。按计划,本应昨日归来,但直到现今仍无音信,在下正与应天军指挥使吴征合计,让他留守营中,由在下去一探究竟。”
凌霄蹙眉。
“有个消息,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她说,“有两万叛军抄了了小道,正直奔你们这里而来。依你看,这和沈劭那边的事是凑巧,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范齐听了这话,面色一变。
这等时候,任何巧合都不会寻常。
他想了想,当机立断,将吴征找来,交代一番,而后带着人马,随凌霄一道上路。
二人合计着,沈劭之所以迟迟未归,要么是在卫所有什么事耽搁了,要么是临时起意出了别处,要么,便是路上遭遇了什么事。
“可无论是何种情形,”范齐道,“公子若晚归,必定会遣人知会一声。若没有消息,十有八九是遭遇了困难,不能发出消息。”
凌霄知道这话是实情。
沈劭为人谨慎,行事缜密,约定之事一旦有变,定然是要通报的。
不可乱。
她暗自告诫自己,按捺着心中的不安,令曹煜两个人去天津卫打探消息,自己则与范齐放慢了脚步,一边搜寻,以防沈劭果然是遭遇了什么事,留下了蛛丝马迹。
天色渐晚,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凌霄琢磨着,如果自己是歹人,要在路上对沈劭动手,必定要寻个好埋伏的地方。可自己人生地不熟,还得找个当地人做向导才是。可问了一圈下来,她有些失望。自己的手下都是京城人氏,范齐的人都是应天带来的,一个当地人也没有。
正发愁,有个人在后头道:“公主,今日那个叫陈三的村民,曹公公让我等一直捎着,公主何不问问他?”
凌霄目光一亮,自己竟是忘了这茬。
这陈三自从得了吃的,又得了马,显然觉得凌霄是个阔绰的女菩萨。这兵荒马乱又天寒地冻的时节,找个有吃有喝的地方不容易,于是便主动投过来,问他们能不能收留自己。曹煜是个心细的人,想着此人熟知当地道路地形,留着也好,就答应让他跟在后头。
“小人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陈三被带到凌霄面前,知道她是公主,忙磕了头,道,“小人知无不言,公主有什么话,吩咐小人便是。”
凌霄颔首,道:“此间到天津卫的道路地貌,你都熟悉么?”
“熟悉。”陈三忙道,“小人那过世的老母就是天津卫附近的人,年少时,小人跟着她回娘家,这一带道路都是烂熟了的。对了,小人有个舅舅就住在这附近,公主若要打探这一带消息,小人带公主过去,一问便知。”
这话可谓及时雨,凌霄令他赶紧带路。
一行人打马过了三里村道,便到了一处村落旁。
天已经黑了。
这里倒是不曾遭遇乱兵滋扰,不过也颇为风声鹤唳。村子里的人听闻见动静,纷纷灭了灯,熄了灶膛,连那吠叫的狗都好似被捂住了嘴,一下没有了声音。
陈三将马停在一户人家前,上前叩门道:“舅舅!我是陈三,你外甥来看你老人家来了。”
好一会儿,门上才开了一条缝。
陈三举着火把,把自己的脸照的亮堂,对方才终于放下心来,忙把门打开些。
可下一瞬,他看清陈三后面的大队人马,面色一变。
“舅舅,”陈三忙上前将老人搀住,道,“舅舅莫慌,外甥如今在一个大户人家帮工。他们要到直沽去,路过这里,我便带他们来舅舅这歇歇脚。舅舅放心,他们都不是坏人。”
老人听得这话,心稍稍安下,再朝凌霄等人望了望。
凌霄和范齐几个早已经卸下了兵器,让侍卫在外头守着,身上穿着的都是寻常衣裳,看上去人畜无害。
老人的脸上有些犹豫之色,道:“热茶是有些,却没什么吃的……”
陈三不禁有些无奈。
自己自从知道跟着的是公主,简直又惊又喜,想好好张罗一番,在公主面前露露脸。这般大人物,高兴了赏点什么,定然也够一大家子有着落了。
可这舅舅到底没见过世面,抠抠搜搜,只想着把人往外推。而公主对自己严令过,不许透露身份,让他好生犯难。
这时,却见凌霄走上前来,和颜悦色地施了个礼,道:“老人家,我等只想借贵地歇歇脚,顺便打听些事,还请老人家行个方便。”
见公主开了口,陈三忙道:“就是,天寒地冻的,哪里有让客人待在外头的道理。”
说着,他连哄带骗,扶着老人进了屋里。
只见此处确实是个清贫之家,除了些简陋的家具,几乎四壁空空。一角有炉子,却没有生火,旁边放着一口大缸。
张罗了一阵,众人坐下,老人打量着凌霄,有几分怯怯问道:“也不知公子想问什么?我等乡野小民,见识不多,大事是不知道的。”
凌霄就着炉膛烤了烤冰凉的手,道:“我只打听一件事。老人家,这两天,村子里是否来了陌生人?”
半晌没人回答,凌霄看去,只见老人坐在角落,默不作声。
“舅舅,公子问你话呢!”陈三小声催道。
老人看他一眼,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陈三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只得对凌霄赔笑道:“小人这舅舅认生。公子若不着急,由小人来问就是。”
凌霄点点头,仍旧坐在原地。
“舅舅。”陈三脸上堆着笑,“这几日,村里果然没有什么生人进来?”
“说没有就没有,怎么还问?”
老人颇有几分不耐烦,陈三脸上也挂不住:“行行行,不问就不问。我去盛些水,烧一烧喝了,好让公子暖暖身子继续赶路。”
说罢,他起身便往水缸走去。
“水缸里没水!”老人突然扯住他的衣角,道,“要打水就到溪里头打去!”
“溪水都结冰,怎么打?”陈三讶道,“客人都进来了,舅舅总好让人不喝一口水就走?”
“不让!说了没水就没水。”
凌霄见老人生气,正要劝解,旁边的范齐却似乎察觉了什么不对。
他盯着那水缸,突然走上前去,将水缸的盖子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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