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否则我会把你变回曾经的样子。”杜谨言淡漠说完,把球杆丢在一边。往昔不堪回忆如蚀骨凶兽侵吞而来,沈景致连想也不敢多想白着脸使劲点头:“我明白了。”
她望着杜谨言背影,心里惆怅无比,终于问:“老板,你就那么喜欢苏洱吗?”
他没答话但光听见这个名字,脸上便露出笑容。她看在眼里,原本的胆战心惊逐渐被心酸难过占据,垂在裙缝边的手死死握拳。
苏洱,苏洱。
这个名字是她这辈子的诅咒,她想要的、奢望的所有东西拼尽全力都无法得到,可苏洱呢,什么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切!凭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像能感应到背后非议,远在医院的苏洱猛地一个喷嚏。
她立刻捂住嘴,看着陆衍之睁开眼,他迟缓了下,皱皱眉:“怎么脸上湿湿的?”
“对不起。”
她跳下床去拿纸巾给他擦脸,不知怎地自己没憋住噗笑出来。
陆衍之晨缓迟钝,“笑什么?”
她笑着摆手摇头,笑声飘入推门进来的医生耳朵里,说:“愉悦的环境对病人康复很有帮助。”
医生对陆衍之进行常规检查,对于伤口愈合很满意,直呼年轻底子好恢复不错。等检查完正好护士来送特定餐点,陆衍之洗漱完出来,看了眼餐食对着苏洱扬了扬下巴。
医生护士一大帮子还在病房里,她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是还有个手能动吗。”
“搂着你一整夜,麻了。”
小护士掩嘴偷笑。
陆衍之使了眼色,医生会意带着一干闲杂人等退出去。屋里清静了,苏洱去洗了把手出来拿着勺子一勺接一勺得喂他,不等他咀嚼完又送一勺。
他终于不爽了:“喂猪呢!”
“干嘛这么说自己。”
“苏洱!”
“好好,我懂了。”她学着温柔大姐姐的模样,哄小孩子一样对着勺子吹一口再慢慢送到他嘴里。他这会倒觉得受用了,吃得津津有味。两个人磁场还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契合,等一碗粥喂完,没等苏洱表扬,门口先传来一声称赞:“真乖!”
苏洱扭头,见倚在门框边的是昨夜搭救他们的恩人,席遇。
大约被熟人看到这个场面略显不好意思,陆衍之坐直身子轻咳了声,苏洱把东西收拾完,礼貌叫他:“席先生。”
“跟衍之一样叫我席遇就行。”
“昨天谢谢你。”
席遇不怎么爱笑,尽管语气很软但总令人觉得压迫:“客气,我与衍之的交情做这些事理所应当。说到昨晚的事,有个消息带给你。”他冲陆衍之说:“莱德死了。”
“跟他的项目没谈完,真可惜。”陆衍之平淡得说完,见一旁的苏洱满脸惊恐得表情,于是说:“莱德霸者位子不放早让底下部将不满,你一把小叉子要不了他的命。况且莱德和暗网多有交易,出事也不会摊上台面,毕竟影响不好会造成社会秩序混乱。”
席遇说:“昨晚追杀你们的是新上位人,急于找替罪羔羊杀人立威。”
苏洱听得满脑子萧杀灰暗,脸也是一青一白的。
陆衍之指了指沙发柜上安置的娇艳鲜花,嫌弃得说:“谁摆这种货色在这里,俗气!小洱,你替我买点花回来替换,我多看一眼就头晕。”
“好。”
这无疑是最好的借口能不要继续听这些黑幕。
医院不远有家花店,碰巧赶上最新鲜一批到货,花瓣还沾着水珠。苏洱挑了捧白玫瑰抱在英文报纸里,结账离开店往回走时在广场遇见熟人。
杜谨言白衬衫满脸微笑得坐在长椅上,喂满地白鸽。阳光落在他身上,配合白鸽缭绕颇有点岁月静好、少年温柔的情景,他抬眸看到捧着花的苏洱,脸上闪现惊讶:“小洱。”
“你怎么在这呀?”
她挨着一边坐下,杜谨言笑眯眯得回答:“每年夏天会来这里小住几周,你呢?”
“我陪朋友来的,蹭游。”
“手怎么受伤的?”杜谨言语气有点急切,她笑着摆手:“做菜不小心切到的,我一向不擅长做料理,已经没事了。”
“你做事总是毛躁,让人担心。”
他轻溺数落一句,苏洱料想席遇和陆衍之一时半会儿也聊不完索性陪着杜谨言在异国他乡的街头闲逛。经过一个旅客诸多的地方时,她好奇问:“这是什么景点?”
“许愿洞。”杜谨言很有耐心地充当起她的私人导游:“把心愿写在木片上再丢到洞里,想不想试一试,这里的许愿洞非常灵验。”
女孩子总有这些情怀。
苏洱按照杜谨言的指导去购买材料,写完心愿抛掷到洞穴内,杜谨言也跟着写了一块。闲逛了会见时间不早,苏洱不想让陆衍之久等于是道别回到医院。
她离开不到2小时,病房里就传来陆衍之发脾气声音,言助里在门外看到她赶紧给使了个眼色。她忙不迭跑上去,进屋发现沈景致也在就挨着床沿给陆衍之翻手机里照片。
“小洱回来啦。”沈景致笑容亲和:“我来的时候在广场遇见你和杜少爷,难怪和我们选了海岛原来是和男朋友一起旅行。”
陆衍之脸色阴沉。
苏洱说:“下楼买花碰巧遇见而已,还有我和谨言不是男女朋友。”
“都长大了恋爱很正常,不用担心你哥反对。我还特意帮你们拍了照片,瞧,还说不是男女朋友,都一起去情侣洞结缘了。”沈景致不嫌事大得上来把手机相册翻给她看,这么清晰的拍摄角度一看就是故意。
苏洱不想看,只说:“谨言说那是许愿洞,我第一次来海岛怎么可能晓得那是情侣去的地方。”
“哦,原来是杜少爷在追求你?”
“我们是朋友!”
沈景致轻蔑一笑,还想挑拨却听见陆衍之冷喝:“出去!”
苏洱咬唇抱着花转身要走,陆衍之又说:“回来。”指了指沈景致:“你出去。”
“衍之……”
沈景致不敢置信,言助理立刻进来干扰拉着沈景致出去。
人走了屋子里也安静了,苏洱走到沙发柜边把白玫瑰逐一摆放花瓶里,听见他问:“你来海岛是找我还是找杜谨言的?”
“我不知道他在海岛,况且我是和跟圆圆来的。”
这个答案并没让他满意,赌气似得扯输液针要下床,苏洱跑过去阻止他:“你干什么?”
“出院。”
“不行,医生说你还不能出院,要好好养伤。”
大约是受伤缘故,陆衍之现在阴着脸看上去也特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她哄小孩子最有一套了,摁住他拔输液针的手,弯着月牙眼笑:“你想不想知道我在许愿洞里许了什么愿?”
果然他停住手,满不在乎得模样:“什么?”
她凑上去贴在他耳朵边,小声说:“我许愿陆衍之一生平安无忧。”
陆衍之深吸气唇线弯了弯又垮下,极力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动荡翻涌。倒是苏洱发现他耳尖发红,再一看这货居然脸颊微微泛红,惊讶道:“你脸好红,陆衍之你是在脸红吗?”
“啧,胡说什么。”
她笑着凑上去端倪他,“脸皮那么厚的人也会脸红,真稀奇。我得拍下来,改天让叶丞宽一起嘲笑嘲笑你。”说罢还真装模作样去掏手机,扑上去要抢手机,恶狠狠得说:“你敢!”
仗着他有伤不能大动,苏洱使劲挑衅冷不丁被他窜上来搂住腰,人往后一带被压在身下。他一脸气喘吁吁,黑眸往她唇上打转几次,呵笑:“信不信我胳膊不好使照样把你弄哭。”
“我开玩笑的。”
他眯眼:“还敢不敢挑衅?”
“不敢了。”
陆衍之在海岛医院休养一周预备飞潼市,苏洱回酒店把行李收拾好,正要出门去医院接到一通陌生电话。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有点耳熟的年迈声音:“请问是苏洱小姐吗?”
“是的。”
“苏小姐,我是谨言少爷的管家,冒昧打扰您是因为有事拜托。”
苏洱记得那次夜市街后去谨言家,那里有一位六十岁年纪左右的管家,管家直接切入来电意图:“谨言少爷病情复发但他反感继续住院治疗选择在家,现在又拒绝医护人员提供治疗,少爷从小在封闭医院治疗吃过很多苦很排斥医药治理,我们怎么劝说也没用。我想苏小姐或许会有办法,所以私自来拜托您,苏小姐请你救救我家少爷。”
“谨言是我朋友,能帮我一定会帮,我现在立刻过去。”
苏洱挂了电话拎包往外走,正碰见坐电梯上来的言助理,看她一脸焦急言助笑着说:“二小姐不用着急,陆总一个人在医院不会出大问题。”
“不是,谨言生病了我去看看他。”
“二小姐!”言助理拉住她:“你和陆总的关系刚有点缓和,还是不要去了。”
想到老管家在电话里欲哭的嗓音,苏洱心里被牵绊着,想到病弱得杜谨言拒绝医治可能危及生命,她只能拨开言助理的手,告诉他:“我会在飞机起飞前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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