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药之后,宋以歌刚准备躺下歇息会儿,长公主那便来了传话的人,说首辅大人回来了,正在前院和长公主用膳,特别想见见她这么一个外孙女。
宋以歌嘀咕着利索的爬起来,让秋夕和绿珠替她梳洗打扮,确认没有半分失礼之处,这才随着绿珠又折回了前院。
好在她如今的住处离长公主的院子不远,要不然在这么一个天寒地冻日子来回奔波,她觉得自己可能没病,都能率先冷出病来吧。
宋以歌搓了搓掩在衣袖之下的手,刚从廊下转角走过去,就见迎面走来了一个风姿特秀,皎然如月的男子。
他穿着惯常极少穿的黑漆漆的袍子,可却不承想,这般黑漆漆的袍子更显得他眉眼清冽,容貌整丽。
秋夕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会在公主府中遇见外男,当即上上前一步,小声对她说道:“姑娘,咱们是否需要回避一下。”
宋以歌望着他那双苍凉到几乎看透世事的眼,难得的迟疑一会儿,终究还是应了秋夕的话,与她退到了一边避让。
可谁知,那人却走了几步后顿然停下,他转身凝视着她:“不过才几日不见,宋表妹就不识得人了吗?”
被点了一个正着,宋以歌噎了一下,忙不迭的垂首福身:“以歌见过傅表哥,不知傅表哥为何会在此处?”
傅宴山淡淡道:“来见首辅大人。”
宋以歌无端的有些怕他,见着他的目光扫过来,身子也是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接什么话茬上去,只能傻愣愣的站在那,不知所措。
傅宴山其实心中也有几分反思,不太明白自己长得有这般可怕吗?竟然让这小姑娘每次见着,都哆哆嗦嗦的,不敢再开口说上一句。
其实他哪里知道,宋以歌所谓怕不单单只是怕,更多的是因为他那双肖似了沈檀七八分的眼。
不过这些小心思,也不是该他去琢磨领会的,他也只是淡漠的颔首:“在这里在住几日就回去吧,你出来的这几日,侯爷很是想念你。”
宋以歌再次福身,模样乖巧的不得了:“以歌知道。”
傅宴山点点头:“如此,去吧。”
来公主府已经有几日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着小以歌的外祖父,也是朝堂之上可翻手为云内阁首辅,凌琅。
宋以歌在进屋的刹那,便将自己全部的情绪尽皆收敛好,模样乖巧的给两人行礼问安之后,就垂首柔顺的站在一旁,等着凌琅开口问话。
凌琅笑呵呵的抿了一口茶:“这是在家里,没什么规矩,坐吧。”
宋以歌小心翼翼的坐了过去:“是,外祖父。”
凌琅转头和对着平阳长公主笑了下,才道:“刚才你傅家的表哥来了,还带了你父亲的书信,子瑕那孩子也才出去,你可曾见到。”
宋以歌道:“刚才的确与傅表哥遇见,不过傅表哥行色匆匆,想必还有急事需要处理。”
凌琅又笑:“的确,子瑕如今是有些忙,我也曾在朝中见过子瑕一二,不过没想到竟然你父亲收的学生,他这个学生可是收得好呀,我与你外祖母也甚是满意。”
宋以歌正在掰扯的手指一顿,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傅宴山如何同他们满意有什么必要的关系吗?
她懵懂的抬眼看着坐在高堂上的二老,就见两人眼中都带着促狭和打趣。
宋以歌心中一咯噔,明了:“外祖父,外祖母。”
“哎呀,你这个孩子。”平阳笑得有些花枝乱颤的,“你如今也快及笄,你父亲又是个常年不着家的,本来我和你外祖父还在担心你的婚事,如今你父亲倒是做了一件正经事。”
平阳又道:“子瑕的身世我们也查过了,虽说是庶出,但打小被包养在嫡母的膝下,三房又无子,那边也算作是嫡出。”
说着,平阳笑了下,又改了口,“其实嫡出和庶出也都没什么要紧的,主要是他能顾家,还能照顾你,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你父亲给你定下里的这一门亲事,我十分的看好。”
“这样,我这个老婆子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宋以歌并不敢反驳两位长辈的话,只能低头假笑着,权当自己十分欢喜。
凌府。
凌雪刚一进屋,便直奔自己姨娘的屋子中去,然后坐在她的面前,哭了一个昏天黑地的。
戚姨娘心疼搂住了她:“别哭了,你要是再哭,哭得姨娘的心都要碎了。”
凌雪一边哭着,一边抡着桌面上的茶壶茶盏一个接着一个就直接往地上摔去,什么话都不肯说,就一个劲的在那耍着小性子。
戚姨娘也不劝阻,反而屋内所有的瓷器都堆到了凌雪的面前好让她砸上一个痛快。戚姨娘的丫鬟见了,本想着劝说一二,还没开口,就被戚姨娘一句给骂了回来,丫鬟不得不重新敛了声,心底也是万分庆幸,好在凌府和公主府隔着好长的距离,若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再去长公主的耳边告上一状,吃亏的岂不是自家姨娘吗?
等着凌雪将满屋的瓷器摔得差不多了,这才停下喘上一口气,然后让丫鬟手脚麻利的泡了一壶热茶上来。
戚姨娘给她倒着茶,温声问道:“我的儿,你今儿可是在外受了什么委屈?”
凌雪抽噎着回身去看自家姨娘柔顺的那张脸,有时候她是真的不明白,明明唐氏要比她的姨娘好看上许多,为何父亲就是一股脑的偏帮自个姨娘,再论身份,她姨娘也不过是婢女出身,那唐氏一出生便是天之骄女,再说管家的手段,唐氏也是样样强过自己的姨娘,为什么到头来,赢得却是自己的姨娘,而不是那个十全十美的唐氏?
瞧着凌月疑惑的眼神,戚姨娘只是抿着嘴角,温温柔柔的一笑:“雪儿,你瞧着姨娘做什么?”
“只是有些事不太明白。”凌雪如今已经将情绪完全给平稳了下去,她扯着戚姨娘的衣袖,“姨娘,我真的很喜欢许生哥哥,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正眼看看我了?”
戚姨娘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就一定要得到吗?”
“那当然。”凌雪撇着嘴,“如果不能得到,我还喜欢他做什么?”
“姨娘,您是不知道,今儿发生了什么事。”凌雪抽噎了一下,“您知道祖母的那位外孙女吧。”
戚姨娘点头:“知道。她是武陵候府的嫡女,如今圣下又重用武陵候,身份贵重着了。”
“怎么?你和她起了冲突?”戚姨娘倏然从心底生出了几分担忧来。
凌雪深吸一口气,在戚姨娘越来越冷戾的目光中,缓缓地点头,心不甘情不愿将今儿这事给说了一遍,末了,她撒娇的伏在了戚姨娘的膝头:“姨娘,您说她坏不坏?凭什么拦着孩儿,不让孩儿去找许生哥哥,你说她是不是也喜欢许生哥哥?”
“傻子。”戚姨娘摸着她的头,“日后你莫要再和五姑娘对着干,你和凌月那丫头如何闹,也都是关起房门来,可以自家解决的事,你若是和她,那就变成了咱们凌家,宋家和傅家的事,懂吗?”
“你祖母老来得女,对你这位姑姑甚是娇宠,五姑娘是她唯一的女儿,你祖母只怕是放在掌心中都怕摔了,和她对着干,没什么好处。”
“我听说,明儿唐氏请了五姑娘来,你与她好生道个歉,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凌雪不太愿意的皱起了眉:“姨娘,我不喜欢她。”
戚姨娘倒是不以为意:“不喜欢,日后不见就是了。到底是宋家的姑娘,在这里住不了多久的。”
“这几日,你就先委屈一些吧。”
次日,天难得的放晴。
庭院中的雪已经尽数消融,凌月亲自上门,请她过府一叙。
两姐妹亲热的挽着手,有说有笑的。被戚姨娘劝了一晚上的凌雪听见今儿宋以歌要来,秉承着不能轻易与她为敌的心思,也站在门口准备迎她,谁知道竟然她瞧见这般刺眼的一目,当即被娇宠坏了的性子上,凌雪一甩手便回了屋。
她的丫鬟急的在她的身后,又跳又说的,可还是架不住自个姑娘的脾气,也只能跟着回去。
大老远的,宋以歌和凌月便注意到了院子口的情形。
宋以歌笑了笑,权当没有瞧见,倒是凌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了口:“那是我庶妹,想来昨儿五妹应当见过了。”
宋以歌微笑:“是,与三姐有过一面之缘。”
凌月又道:“我这个庶妹,自幼被我父亲当成了嫡出的姑娘养,难免性子有些大,还望五妹能多加包涵。”
凌月这话其实已然有了些上眼药的意思,宋以歌只是笑着,不冷不热的回了句:“三姐的性子,太过直爽爱憎分明了些。”
这话委婉的说的确是这般,若是刻薄起来,那也真得算得上一个心比天高,不知死活的。
她们心中都跟明镜似的,就算是日后长公主和首辅走了,只要唐家一日不到,那这凌府主母的位置,一日便是唐氏的,就算那位姨娘在如何得凌莱的心也是枉然。
除非,凌莱觉得自己仕途太顺,需要有人参一本他是如何宠妾灭妻,撬撬他如今四平八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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