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歌话音刚落,宋横波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的从外面拐了进来,她今儿穿着甚是明艳招摇,一身都是红艳艳的,衬得她的颜色比之前更盛了三分:“七妹沉寂了这般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你拿出嫡女的气势来。”
见着是宋横波,宋以歌便笑着颔首:“四姐姐今儿起得挺早。”
其实她对两位名义上庶女的感官都差不多,虽然宋横波没有宋锦绣那般狠毒的心肠,可到底明面上,时不时就会刺你一两顿,让你落面子都是小事,是以也挺烦的,而宋锦绣虽是温柔可人,可那心思有时候未免也太过阴毒了些。
就像这次,若让人将这些闲话给传出了府,会如何?轻则宋横波此生都别想有一个好归宿,重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宋家的姑娘都会受到牵连不说,还有那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言官,少不得又要在御前掺上一两本,说淮阳候治家无方,又如何统军守护山河?如此淮阳候的仕途到底还要不要了?
宋横波打了一个呵欠:“听见我丫鬟说,今早带着一堆人气势冲冲的就来了二姐的流云院,我这个当妹妹那里还坐得住,自然也就来了。”
“不过七妹,你拿来也得有个理由吧,要不然还以为我们这些庶女,好欺负的很。”
宋以歌目光冷淡的瞧着宋横波:“四姐,我若想欺负你们,多得是法子,还用不着如此,不过想来四姐也是个心大的,怎么,今早府中的流言,你身边的丫鬟不曾告诉你吗?”
宋横波也不是个蠢的,自然是听出了宋以歌话中的意思,她转头看着伺候了自己多年的丫鬟:“今早府中有什么流言?”
那丫鬟眼神有些怨毒的瞧了宋以歌一眼:“姑娘可别听七姑娘胡扯,这府中哪有什么流言,全都是七姑娘凭空捏造的。”
宋以歌气定神闲的一笑:“我说了是什么流言吗?怎么你就一句凭空捏造的大帽子给我压了下来?”
“四姐,我这个当妹妹还是提醒你一句,身边的人,还是瞧清是个什么性子为好,别什么货色都当宝。”宋以歌道,“若有什么想知道,四姐不如同我和二姐一起去向祖母请安吧。”
宋横波虽然很想相信自己的贴身丫鬟,可瞧着宋以歌这个阵仗,也是有几分犹豫的,半响,才听她说了声:“好。”
荣福堂。
本来一早醒来宋老夫人还挺开心的,毕竟有段时日三个姑娘没有一同过来请安了,可就在她笑着看着三个姑娘一同进门的时候,笑容却在刹那僵住。
这般阵仗,不太像是来请安的。
宋老夫人也是从后宅中摸爬滚打过来的,哪里会不明白这是府中出了什么事,只是她想不太明白的是,为何宋以歌揪着的是二丫头身边的丫鬟而不是四丫头的。
她转头看向身边侍候的嬷嬷:“今儿府中可是出了什么吗?”
嬷嬷摇头:“奴婢不曾听闻有什么不好的事。”
宋老夫人收敛了一下神色,再抬头的时候,又恢复了惯常笑容和蔼的样子。
三个姐妹一进来后,宋锦绣倒是有些沉不住气的想要开口,可宋以歌却抢到她的前头朝宋老夫人问了安,然后坐在了一边去,又与宋老夫人说了一会儿家常话,这才起身禀明缘由。
她起身请安后便跪在了地面上:“祖母,这些小事孙女儿便不该来叨扰祖母的,只是咱们府中除了主母之后,并无管事之人,也只能拿来烦烦祖母了,这事虽小,可孙女不知也就便罢了,可偏偏叫那些嘴巴不太干净的丫鬟,嚼舌根嚼到了孙女的耳边,这口气无论如何也是咽不下的。”
“祖母您仁慈,是以府中并无嫡庶之分,我也一向敬我的这两位庶女,可今儿听了这些话,着实为四姐姐感到不平。”
听着她的前半段话,宋老夫人以为是宋锦绣和宋横波两位在嚼什么舌根,谁知道竟然宋横波才是受害者,这不得不让她起了几分听下去的心思:“你说。”
宋以歌道:“昨儿半夜,二姐姐去找四姐姐,也不知两人商谈了什么,丫鬟们说,二姐姐是被四姐姐给气走的,还说四姐姐为人向来张扬跋扈,娇蛮任性,不知分寸,连长姐都敢打敢骂,不知情的,还以为四姐姐才是我侯府的嫡女,其实这本是一件小事,也就是奴才们茶余饭后嚼嚼舌根罢了,可问题就是,昨儿二姐姐去找四姐姐的时候,已经是半夜,那时候掬水院内外,也都是二姐姐和四姐姐的人,我想若无主子授意,这些奴才们,是不敢在背后这般嚼主子的舌根的,是以今早听了,我便让奶娘去逼问,最后逼问出来,这些话全是二姐姐身边的丫头给传出去的。”
“如此也就罢了,可偏生今儿四姐姐的来的时候,她的贴身丫鬟还一力护着二姐姐,指责以歌红口白舌的尽会诬蔑人。”
“我也想很知道,她作为四姐姐的丫鬟,不一力维护自家的姑娘,反而帮着旁人,这是何道理。”
“祖母,这事往小了说,会影响四姐姐日后的婚嫁,可能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婆家,往大了说,咱们宋家的几位姑娘都要因此被连累,还极有可能会影响到爹爹的前途,祖母您应该明白何谓众口铄金。”
“所以今儿,以歌便擅作主张将二姐姐身边的丫鬟给绑了,还请祖母做主。”
宋以歌这一番话出口,是彻底让在场几位全都变了脸,其实宋以歌这番话说的不算狠,而是慢慢地铺垫陈列开,唯有最后一句,是直接打蛇七寸,一句定生死。
若是换成内宅之争,或许宋老夫人不会怎么理会,可如果一旦触及到外府的事,宋老夫人就像是变了一个样,桩桩件件,她都要同你仔细的理个清楚。
宋横波虽一开始是震怒,可听见最后一句,却是慢悠悠的弯着嘴角笑了,看人好戏,她最是拿手,虽然这场戏,应她而起。
她理了理裙裾悠然的站了起来在宋以歌的身边跪下:“祖母,横波虽平日在府中轻狂了些,却从不曾不敬长姐,不知长姐身边的丫鬟为何要这般恨我,平白毁了横波的名声也就罢了,偏生还连累了七妹。”
宋横波偏头:“七妹,四姐对不住你。”
宋以歌平淡无波的浅笑:“四姐客气,歌儿不过是瞧不惯这府中有丫头压在主子的头上作威作福的。”
她望着上面宋老夫人已经有些阴沉的眉眼,突然间又再次开口:“祖母,请再听歌儿一言,二姐姐素来温和,对我们姐妹都极好,说实话歌儿不太相信二姐会做出这般事来,歌儿猜想,会不会这奴婢自个做出的恶事,想要栽赃在二姐的头上。”
宋锦绣跪在最前头,她的背挺得依旧笔直,本来她都做好了万全的打算,却不想她的这个七妹却突然神来一笔,将她撇了一个彻底。
其实吧,她也想过,不过这事就算是闹得在严重,宋府人丁凋零至此,她笃定了宋老夫人不会重罚她,她一句伏低做小认个错就是,可如今被宋以歌这么一搅合,宋锦绣就觉得自己的退路好像都被宋以歌三言两语给堵得死死的。
她偏着头,望着跪在她身侧的少女,少女面容是她从未见过的宁静,屋里只有略微亮起的烛光,覆在了少女的眉眼之上,更显得轮廓柔和。
如果有可能,她又何曾想过要这般做。
她出身不算好,颜色更是不及两人,勉强只落得一个清秀罢了,若是不再为自己算计算计,她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归宿。
宋老夫人有些意外的瞧了宋以歌一眼,没想到这丫头倒是会主动给宋锦绣一个台阶下,只是若要就此承认,这人的心性也未免太凉薄了些,可若是不承认……她却也不想失了这个一向乖巧懂事的孙女儿。
她拈着手中的那串佛珠,耐着性子,一颗一颗的数着。
整个屋子中只有佛珠相撞到一起的声音,除此之外大概便安静的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半响,在前方跪的笔直的宋锦绣终究是屈服在这般无声的审视之中,她向来挺得笔直的腰板弯了下去:“锦绣知错。”
宋老夫人淡淡的声音从头顶飘来:“何错?”
“锦绣管教不善之错。”闷闷的声音传出。除此之外似乎不愿在多言半句。
宋横波听着,眉眼一弯,若非顾及着宋老夫人还在此,估计就要笑的花枝乱颤的。
宋老夫人拨动着佛珠的手指一停:“既然是管教不善之错,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宋锦绣紧紧地抿着唇,艰难的迫使自己不回头去看那个因她被几个婆子压着,嘴里还塞着东西的丫鬟,那是从小照顾她长大的丫鬟,她如何舍得?
可事已至此,就算是再不舍得又如何?宋锦绣的手指紧紧地扣着地面,整个人伏下,身子打着颤栗:“诬蔑主子者,杖三十,发卖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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