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是。”许方东面带笑意。
“你已出面,是决定重新回到朝廷?护城司使的位置应该不会那么快找得到合适的人选。陛下若知你身体无恙,定会让你重新担任护城司使的职位。”闲王问道。
“我得慢慢恢复,不能完好无恙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许方东道。
闲王想了想,明白他的意思,“你说得没错,如今闲王府和定远侯府是一家,你若过于出色,陛下定是不放心的。定远侯府修葺完善,你和喜喜还是尽快搬出王府。好在定远侯府不远,平日往来也算方便。”
“是。”许方东应道。
闲王看了许方东一眼,神色复杂,“想躲也躲不掉,天下之大,身为大梁人,哪里不是大梁的土地?等以后你和喜喜有了孩子,总不能一直装聋作哑。”
“与其毫无能力地躲避,不如迎面而上,至少主动权在我们手中。”许方东回答道。
“既然有了决定,做便是。”闲王赞同。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许方东出声,“有一事,想请教您。”
闲王喝口茶,放下茶杯,“你说。”
许方东端起茶杯,问:“夫人身边的人,您可知她们的底细?”
闲王眯眼浅笑,“我见喜喜身边多了个丫头,看着机灵,是你安排的?”
“胭脂身手敏捷,擅长使用暗器,跟在夫人身边,可护她周全。”许方东抬眸,“可前日夫人与人发生口角,我们都以为不会武的长夏居然深藏不露。我派人调查,却查不出异样。”
“长夏没进府前,就是个可怜的普通丫头,底子干净,你再查也查不出什么。不过进了王府,十几年的时间,可以做的事很多。她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材料。”闲王解释道。
“那夫人身边不止长夏一人骨骼清奇吧?”许方东接着问。
“贴身的就这么一个。”闲王看向许方东,“千防万防,还是出了春心那个叛徒。还是我大意了。如今有你在喜喜身边,我倒是安心不少。”
“在我中毒时,奉国公府雪上加霜,让我更清楚这世间的温情冷暖。”许方东淡笑一声,嘴角浮现一抹凉意。
“看清了便好,上天待你不薄,让你尽早看清这些虚伪的人,也知哪些是真正你该珍视的。许方东,你的生活才刚开始。”闲王站起身,走到门外。
许方东紧随其后,抬眸望着辽阔无垠的天空,“是啊,我的生活才刚开始。”
“陛下虽不肯放权,但都知道,人最争不过的就是时间岁月。他再有心也无力,终是抵不过天命。大梁的天下,始终要交到年轻一辈的手中。陛下的几位皇子中,你觉得哪位适合做那个位置?”既然已经说明彼此的心思,最终的目标都是一致,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该说的都说明白,以后做事方便。
“您觉得呢?”许方东问。
“太子德行不佳,既无才能又无容人之量,大梁若交到他手中,百姓苦不堪言。”闲王冷冷道。
“那凉王呢?”许方东接着问。
“凉王?就如同这清雅阁,表面是品茶看戏的雅室,实则却做着逼良为娼的买卖。你说,他若成为一国之君,朝臣只会做表面功夫,会有几个真正干实事的?”闲王冷哼一声,面露不屑。
“还有一个廉王。”许方东道。
“廉王……”闲王转过头,露出一丝诧异,“你要支持廉王?”
“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许方东问。
“廉王无心朝政,专研诗词书画,淑妃商贾出生,性子爽朗,从不参与皇后和贵妃的争宠,朝中更是连一个支持的人都没有。有太子和凉王在,从不会有人想到廉王,他虽是皇子,却毫无存在感。”闲王怎么都是想不到许方东会站在廉王的一侧。大概谁都想不到。
许方东:“廉王有仁心,心胸广博,有容人之量。在太子和凉王争斗中,能够独善其身,保全自身,若只会诗词歌赋,当是留不下来的。”
“要不是你发现端倪,替他吃了那盘糕点,他也活不到现在……”闲王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明白地盯着许方东,“谁都没发觉那个端着糕点的宫女有问题,偏偏你看出来,还先一步尝了糕点。你早就开始留意廉王了,是吗?”
“在没有确认糕点有问题,不敢随意在陛下皇后面前指出,若糕点没有问题,我便是欺君,亦是造成恐慌的罪人。是我自负,即便当时就吐出糕点,却没想到是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罕见毒,入口便中毒。无论是太子还是凉王,我都看不到希望。但,希望不是自己找的吗?”许方东侧头,问闲王。
许方东的眼眸深不见底,却又坚定不移。
多年来,闲王守拙藏锋,向来独善其身,小心翼翼。
却不曾想,许方东的一番话,似乎在给他敲响警钟。
许方东:“太子凉王争斗地愈加激烈,陛下却从不严惩。朝臣只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耗的是大梁气数,苦的是无辜百姓。官员狎妓,皇子开青楼,陛下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他的皇位是否安稳,他要的是太子凉王相互制衡,稳固他的皇权。您说,陛下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吗?若如此,您又何必在他身边几十年?”
闲王垂下眼眸,望着院中的一株松柏,无奈道:“人不像松柏,四季常青,历经沧桑,依旧挺拔。人是会变的,坐上那个位置后,他便不再是年少时那个胸怀天下的皇兄,他是君,而我们只是臣子。老朋友越来越少,连陆大哥都……”叹口气,闲王不再说下去。
那是一个陛下不让说出口的人。
“您想说的是陆林老将军?”许方东神色不变。
闲王又一次对许方东刮目相看,“如今在上京城还能这么称呼他的,想来也没几人。”
“您也不相信他们是叛军。”许方东问。
“自那件事之后,陆家便成了人人闭口不敢说的姓。想当年陆大哥一手建立的陆林军……哎,谁能想到,一夜之间,护国大军成了叛军。”闲王眼中尽是悲凉,“我不信有何用。陛下信,天下人便信了。”
“他们可以为护大梁子民而战死,但他们不能蒙受不白之冤。”许方东神色淡淡,一字一字说得掷地有声。
闲王不由细细看了许方东一眼,终是看不出什么。
“我记得,陆家老宅好像和定远侯府很近,陆家大公子性格舒朗,陆家二公子与你年纪相仿,想来你们小时候都是见过的。”许多往事浮现在闲王脑中,“那两个都是如宝玉如宝剑般的好儿郎。”
“想想都可惜,真是英年早逝。”
闲王不由感慨万千,“怎么说到这上面来了。说回正题,既然你做好打算,从明日起,你便来我书房,早朝发生何事我与你商量。”
“是。”许方东应道。
“人生如戏啊……去梨园听戏去……”闲王挺着大肚子,一摇一摆地走出院子。
许方东目光沉沉,凝视门前松柏许久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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