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显然对此毫无了解,看起来几乎有些迷茫了,显然他以为凭薛佑歌权势,肯定会力压黄水卉一个孤女,侵吞其家产,而完全没想到还有什么唐长老介绍对象这一茬,而黄水卉居然还能躲过此劫,因此不想离开了。他看起来呆了一会,又继续说服黄水卉:“唐永望是吧?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你这个,你要是跟我们走,你就很自由啊,你爹找的我们,你爹就信任我们能帮你安稳度过余生,这个,你爹不会害你的,你要相信我们。你是个姑娘家,你们女人不是受的束缚多吗?你要是跟我们走了,你就这些啥都不用管了!你爹就很喜欢自由,你喜不喜欢啊!”
黄水卉继续捏侍女的胳膊,侍女努力理解着喊:“呃,我们小姐的意思是……她说现在黄家的地还是姓黄的,她要是走了,她的地就没了啊!”
路冬山是农民出身,重视土地,闻言赞同地点点头。
对面的人看起来都不知道该说啥了。白道宁心想,如果他知道席上薛佑歌给出的最后决议还有要黄水卉生下儿子成年后才能把地重新给黄家嗣子管的这一茬,说不定还有继续说服黄水卉的可能。但他显然不知道,仅就眼前的信息来说,黄水卉现在有地有钱,对方还是完全不了解的人,所能许诺的只有“自由”这一点,但这一点的凭借也只有一封信。反正黄水卉看起来像是个实诚人,不会答应这么虚无缥缈的许诺。
——这种虚无缥缈的许诺,好歹也应该由个什么渣男来做,说不定姑娘家相信的概率会大一点。
沉吟稍许后,对面的人突然惊惶地向外看了几眼,显然是意识到白道宁这边必定会有援军,只是暂时还没来,等不了太久的是他们这一边。于是他做出下定决心的样子,迅速后退,旁边唯一一名挂弓的人拉开弓弦,白道宁和路冬山也立刻退后拉弓,两边剩余拿刀拿枪的人也纷纷做好准备,元木狭爬下高台喊“你要小心一点!”
对面人立刻高喊:“感谢关心!只是我主子曾受黄拯之托,因此要我们来带走黄小姐,既然黄小姐劝不走,那我们就只好直接带走了!”他话音未落就突然做出劈手动作,两方三人见势,羽箭几乎同时离弦飞出!
黄家上下立刻尖叫声响成一片,黄水卉的侍女尖叫:“太子!救命啊!”
对面那人躲到灌木丛后,其实是差不多能看清对面形式的,但闻言还是一愣,忍不住往外一探脑袋,直接被白道宁一箭戳上来,飞速躲开,仍然被带下了一大片血,白道宁不太确认具体擦到了哪儿,反正对面那人还能说话,但声音有所变形,显然至少伤到了牙口:“我靠,你还真是太子!”
他旁边那个也在拉弓的夜袭者明显激动了起来:“老郭!我们先杀太子!”
路冬山气急败坏地踹了那个失口喊出太子的侍女一脚,那侍女也惊慌地捂住了嘴,但于事无补。
白道宁骂了一声脏话,往后躲到台子后面,不敢再冒头,毕竟对面玩弓的水平也是一箭能射死郗阳煦。他把弓和箭筒扔给手下玩弓不太熟但是至少能用的周佐。对面的人显然非常能打,这边黄家人数不少却一时只能添乱,失去白道宁之后,路冬山和郗阳煦都不敢直接对着在与自己人近身搏斗的敌人放弓,射速和准头也不够,周佐迅速开了两弓之后一摸箭筒,摸到里面半空的状态之后,表情慌得挡都挡不住。
对面拿弓的夜袭者看了就喊:“他们快没箭了!先杀太子!比救那个女的容易!”
夜袭者人数太少,那个老郭已经在跳出来帮弓箭手与近战者对峙了,闻言喊:“对面的听到了吗?你要是不把黄水卉交出来,我们就先对付太子了!”
元木狭重新爬到台子上面,高喊:“可以,你们先停手!”
“停手!”老郭抬手也高喊。
元木狭也咬牙喊“停手”,两方再次慢慢停手,还没完全重新对峙开。
白道宁在后面暗骂薛佑歌速度太慢,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元木狭的腿,右手趁机给路冬山比划暗号,路冬山迟疑着把弓箭递给元木狭,从简天骄手里直接把匕首夺过来,一把推开他,在尖叫声中把黄水卉拖出来,直接把匕首比到她脖子上,用另一只手勒住她的腰,懵圈的黄水卉使不上力,只能用脚使劲踩他的小腿和脚。
元木狭在上面懵了一下,然后立刻醒悟了白道宁的意思,大喊:“看清楚了吗?你们要是再动,我们就先把黄水卉捅死!”
老郭将短刀扎到腰带上,举起双手喊“冷静一下!”弓箭手抓着老郭的胳膊低声说些什么,老郭迅速甩开他的手,大声说:“我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先把黄拯那个死了的玩意的嘱托给办了,再说!”
然后他转过头,深吸一口气:“这个太子爷啊,你这个……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您主动帮我们解决了这个麻烦。黄姑娘,我说,太子爷这么对你,其实是对你好……”
白道宁给路冬山比划手势,让他不要交出黄水卉,如果两方再次打起来,就把黄水卉先扔开。路冬山点点头。元木狭在前面看不到他们在干啥,白道宁就只能指望他能理解他的意思了。
元木狭也明白白道宁想一路拖到援军到来,望了望天空,看了看地,想想接下来该怎么编,突然一个激灵,察觉不对,间谍训练出的老功底让他比眼睛更快地喊了出来:“趴下!” 几乎这一方的所有人都往下一俯,只见一支涂黑的弩箭“嗖”的一下从路冬山头上飞过去——
——显然是对准黄水卉的。
元木狭立刻往这个躲起来的位置射了一箭,然后扔下弓跳下高台,摔得一歪。但那人一箭既出,直接就跳了出来,扔下地上的弩不管,转而拔刀就砍。两方立刻重新开始交火,路冬山把黄水卉甩开,捡起弓重新躲到树后开始拉弓。
黄水卉一瘸一拐地躲到侍女和简天骄背后,侍女吓得不清,连匕首都没有了,只能干脆把小姐的眼睛捂住,抱怨简天骄:“你不是说对面没有人再伏击了吗!”
简天骄干脆跟她们两个蹲到一起了:“我不知道啊!”
对面的老郭显然自己都看傻了,躲回灌木丛后先骂自己人:“你他娘的在干啥!太子又不是以后没机会死了!”
放暗箭的那人回骂:“我日你妈!你看广二哥说的对不对,杀人是不是比救人容易!”
老郭大声吼:“我们这次来是救黄水卉的!”
放暗箭的那人更大声地吼回去:“我们一直都是来杀太子的!”
元木狭感觉自己已经完成中年男人一年的运动量了,缩到后面大喘气,闻言举起手大声鼓掌:“内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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