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啊。”冬夏有点惊讶。
“嗯。”
阎政扬抿了下唇。
其实他跟上面催过了。就为了能早点跟她领证，避免夜长梦多。
“先跟你家里知会一声吧。”冬夏道。
阎政扬道：“我外祖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那就行。”冬夏微松了口气，就同意了跟他一起去民政局。
为了加大后勤保障，解决转业士兵们的终身大事，北大荒在各个农场都设立了民政领证点，这是归计生办一块管的。
不光是转业官兵们，知青也能在这儿，在所有人的见证下结婚领证。
但知青一般结婚的少。多数还是官兵们。
经过这十几年的发展，北大荒已经有了不少新人口，开设了不少学校，育儿所。不过因为这个时候计划生育已经初见雏形，部队军人们基本都响应号召，所以生育的孩子人口数量不算多。
昨天刚下过一场大雪，但农场的主干道路上，积雪已经被铲除得差不多了。
领证的地方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走路的话可能要二十多分钟。阎政扬特地跟同事借了一辆自行车，载着她去。
冰冷冷的后座上垫了一块狼毛毡，冬夏侧坐着，两手紧紧抓着他的腰。
“我已经跟科长请过假了。”阎政扬道，“我们等会去领完证，下午我就带你去县城里买结婚的东西。”
“好。”冬夏点了点头。
这个年代结婚，一切从简。如果是在老家的话，那肯定会办几桌酒席。条件最差的，也至少会邀请亲戚来办一桌。
但在北大荒就不一样了，这里粮食限量供应，大家都吃大锅饭，就是已经分到房子的小两口，也不兴搞这个。
对普通人而言，想搞一桌像样酒席的话，上哪儿去搞这么多粮食？
阎政扬说，这边的同僚军人结婚，往往就是抓一把糖，分给大家。有条件好的，还会分烟。
当晚农场营地的食堂会帮忙搞一些好菜庆祝，众人一起喝点酒，热闹一下。
“我们也照他们这样吧，先简单些，分些烟、糖，等之后回家了再大办，可以吗？”大概是怕委屈了她，阎政扬问得很小心。
他之前问过冬夏一些关于现代的情况。
知道在她们那里结婚，都是很风光的，大摆宴席还要拍婚纱照，办隆重的婚礼，昭告全世界。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
现在是没这条件。要是以后有条件的话，他想补给她。
冬夏点点头道：“行啊，没事，简单点。你现在又是领导的，要是办太好了，被有心人注意到也不好。”
正好快到了，前边有积雪，阎政扬便把自行车停下搁在一根电线杆上。
没锁，用不着锁，在农场里没人敢偷军人的东西。
“前边就是领证的地方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房子。
房子沿用苏联式建筑设计，居然还是彩色的，在白茫茫的雪地中看着格外醒目。
两人正准备进屋时，远处一个人气喘吁吁地骑着另一辆自行车朝他们奔来。
“阎团长！阎团长！你和嫂子等一下——”小刘蹬得肺都快炸气了。
“喂，有人叫我们。”冬夏停住脚步，扯了扯他衣袖。
阎政扬转过身看到小刘，面色微沉。
“出什么事了？”他问。
冬夏心想，看小刘这么慌张的样子，多半是大事。
要不领证就改天吧，反正也不急。
小刘在前面把车停下，差点摔了一跤，火急火燎地冲上来道：“团长，您母亲来了！她刚到办公室来找您，还跟我们打听，您和嫂子领证的事情，叫您先别领证，不然……不然她就当场吊死在您办公室门口！”
“我母亲？”阎政扬瞬间冷了脸。
“是、是叶阿姨吗？”冬夏小声问。
阎政扬没回答，只是攥紧她的手用力了几分，手背青筋凸起。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过身想牵着她继续进民政局。
冬夏明白他这是想先一步将生米煮成熟饭。
先领了证的话，阎家人总不可能逼他们离婚。
再者谁也不信，叶云芬会真因此要吊死。
叶云芬又不是阎政扬的亲妈，来这里闹事，多半是因为她。
冬夏犹豫了一下，松开了他的手。
“先处理好叶阿姨的事情再说吧。”她道。
阎政扬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行。”他呵出一口吁气。
阎政扬回办公室前，特地让小刘带冬夏先回家属院。
他不想让叶云芬直面地跟她杠上。
想也知道，叶云芬那个疯女人会干出什么发疯的事情。
果然这时，叶云芬已经把物资科办公室闹得鸡飞狗跳。
杨科长看到阎政扬回来如蒙大赦，急忙道：“小阎，到饭点了，不能让你妈饿着肚子，你先带你妈去食堂吃饭吧……”
叶云芬扭头看到阎政扬一身隆重的打扮——其实就是军装、军大衣，但很整洁笔挺，胸口处还别了红徽章，再结合自己听到的流言蜚语，哭喊着道：“政扬，你没和那个女人领证吧？你们要是真结婚了，我就……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那你去死吧。”阎政扬语气淡淡，弯腰收拾东西。
杨科长：“……”
这阵仗，也不像母子吵架啊？
“那啥……我先走了哈，小阎你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杨科长赶紧招手和办公室其他人开溜。
如果是自己亲儿子，叶云芬可以肆无忌惮地骂。
但对阎政扬，她还是不敢这样。
阎政扬继承了他父亲的铁血气质，从部队摸爬滚打上来，身居高位，无形之中，给叶云芬的感觉有点怵人。
见四人无人，她也不装了，轻咳一声道：“那女的在哪里？我跟她见一面先。”
“那女的？”阎政扬转头目光冰冷地看着她，语气凛然：“她是你儿媳！请你放尊重点。”
“反正你不能跟她结婚。结婚证领了没？领了话拿过来，我立马撕了，你们的婚姻作废。”叶云芬不甘示弱，补充道：“这也是你爸的意思。”
“为什么？”阎政扬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不要再把伟文的事强加在她身……”
“伟文回来了。”叶云芬打断他道。
阎政扬瞳孔一缩，眉头蹙起。
叶云芬重复着，隐约有几分得意和兴奋：“他活着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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