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身子抖得像筛糠。
她能感觉到席秋娘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怒气。
她侍候席秋娘多年，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
“姑娘……”她颤巍巍地开口。
席秋娘猛地抬头，眼神如淬了毒一般。
“闭嘴！”
翠儿吓得一哆嗦，立马噤声，小脸煞白。
席秋娘紧咬着下唇。
沈晏那样的人，清冷内敛，克己复礼。
居然连要了那贱人三次！
怕是真的上了心。
要是再这般下去，这沈府里可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想起凌曦那张脸，还有那身姿……心中更是嫉妒得发狂。
明明她才是沈府里最尊贵的姑娘，从小被沈老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
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家，她想要的是沈晏，是沈府未来女主人的位置！
从小在沈府长大，她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她陪着沈晏一同长大，看着他从一个青涩少年，成长为如今俊逸非凡，位高权重的刑部侍郎。
她的心里，也早就装满了这个男人。
若此时在沈晏房中的人是祁照月或者是白冰瑶，她一点也不会嫉妒。
可那凌曦算什么东西！
如今，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抢走？
席秋娘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沈晏对她，并非全然无情。
只是，这份情谊，太淡了。
若是在以前，她可能还不会在意。
她只要等。
等到日子久了，沈晏身边只余下她一人。
沈老夫人与沈夫人自会将她许给沈晏。
当妾也好，当妻也罢。
他终是她一个人的。
如今，他却轻易就被一个凌曦给抢走了。
一个破落户的女儿，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痴心妄想！
席秋娘突然勾了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翠儿！”
“姑娘。”翠儿连忙上前。
“去，将昨夜观山院叫了三次水的消息递到陈若羽耳朵里。”
“奴婢这就去。”翠儿应声退下。
她不想去了解席秋娘此举的原因，只是想暂时逃离。
席秋娘看着翠儿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
真是天助她也！
祁照月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了。
骄纵蛮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若是此事传到公主耳朵里……
若是让她知道沈晏昨夜叫了三次水……
说不定，能弄死那贱人！
……
陈府
“砰！”
祁照月狠狠地将手中的徽墨摔在地上，溅出一朵朵墨花。
“都给我滚出去！”
她尖声厉喝，吓得屋里的丫鬟们噤若寒蝉，纷纷逃窜出去。
陈若羽站在一旁，心脏砰砰直跳。
这些文房四宝虽然对祁照月来说不算什么，但却是她陈若羽的心头好。
祁照月的手指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该死的凌曦！”
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要将凌曦生吞活剥。
陈若羽小心翼翼地开口：“公主，息怒……”
“息怒？”祁照月猛地转头，眼神如刀锋般锐利，“你让我怎么息怒？”
“沈晏他……他竟然……”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跺脚。
陈若羽知道她想说什么。
昨夜观山院三次叫水，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公主，您别急，或许……或许只是误会。”
陈若羽试探性地安慰，但她自己都不相信这番说辞。
祁照月冷笑一声：“误会？什么样的误会需要叫三次水？”
她猛地抓住陈若羽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若羽，你说，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陈若羽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只能低声说道：“公主，您与沈大人青梅竹马，感情自是深厚……”
“他不过是一时被那狐媚子勾引罢了。”
祁照月的手渐渐松开。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对，没错！”
“晏哥哥只是一时被那贱人迷惑罢了。”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要将它刻进心里。
祁照月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若羽，你去给沈府下帖子，务必让那贱人也一同前来春游园。”
陈若羽微微皱了眉。
自家祖母的生日宴，若是来的是圣上宠妃便算了，让一个妾室来……
这……不是落了陈家的面子吗？
但——
她抬头偷偷看了一眼祁照月，将反对的话语咽了下去。
祁照月咬着后槽牙道：“我要让她知道，跟我抢男人，是什么下场！”
陈若羽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心中一凛。
她倒是没见过那个凌曦，只知道那个女人接下去的日子怕是不过好。
祁照月可不是什么善茬。
她从小娇养在皇宫，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什么。
如今，她想要沈晏，就绝不会允许任何人阻碍她。
……
沈府
凌曦跟在秦嬷嬷身后刚踏入前厅，便有一道探寻的目光望了过来。
目光的主人是一位年轻姑娘，约摸十五六岁，清丽可人。
她在路上便听秦嬷嬷道，府里来了位娇客，听闻沈晏纳了妾，好奇想见见。
于是沈夫人便派秦嬷嬷唤了她来。
沈夫人端坐上首，语气温和：“若羽，这位便是晏儿的妾室，凌曦。”
“凌曦，这位是陈家大小姐。”
陈若羽挂上了一抹笑容，微微颔首。
她来时还在想，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沈晏一夜叫水三次。
见了本人才知，这世上竟有如此绝色。
可惜出身低微，对上祁照月，怕是无力回天。
凌曦平静地回礼。
陈若羽开口道：“早就听闻沈家哥哥纳了一位美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凌曦听出了她话里的阴阳怪气，却不动声色地回道：“陈小姐谬赞了。”
陈若羽转身面向沈夫人：“过几日正巧是祖母寿辰，想请沈老夫人和夫人过府一叙。”
她顿了顿，目光飘向凌曦，带着一丝试探。
“若是凌姑娘得空，也一并前来罢。”
凌曦抬眸，神色平静无波。
“一介妾室，恐怕不合规矩。”
“凌姑娘真是知礼，不过，祖母一向喜欢热闹，多个人也多份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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