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愣了一下，抬眼看向沈晏。
对方神色淡淡。
沈晏这举动，摆明了是在给她撑腰。
她要是真傻乎乎地站起来，岂不是驳了沈晏的面子？
“陈小姐言重了。”她微微一笑，语气不卑不亢。
陈若羽僵在原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堂堂陈家嫡女，竟给一个妾室行礼。
可她又不敢在此时发作！
将凌曦按下去的可是沈晏！
她咬了咬下唇，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得体的笑容。
“凌小娘大人大量，是若羽的不是。”
傅盈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不大，却足够清晰，在此时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傅盈秀掩着唇，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夫人和陈若羽。
“陈家，真是好家风啊。”
她语气轻飘飘的，却像一根尖刺，扎进了陈夫人的心里。
陈夫人脸色一变。
“堂堂嫡小姐，不从言容功德上下功夫，却喜欢暗地里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陈若羽，又看向陈夫人。
陈若羽脸色煞白，紧紧咬着下唇。
“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傅盈秀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怜悯，却又像是在火上浇油。
“怕是会被人诟病教女无方。”
教女无方！
这四个字，比任何的羞辱都来得更猛烈。
陈夫人再也忍不住，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陈若羽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陈若羽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祁照月的名字，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
这巴掌，她只能受着。
凌曦看着这一幕，微微蹙眉。
只是想让她在仪容上出丑吗？
这么简单？
她可不认为深宅大院里的嫡出小姐，就只有这点能耐。
陈若羽的反应，就像…在拼命掩盖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陈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堆起笑容，仿佛方才的怒火只是错觉。
“各位，寿宴快开始了，还请移步。”
傅盈秀站了起来，将谢峥抱在怀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峥儿落了水，怕染上风寒，烦请陈夫人向陈老夫人告罪，我们便先回去了。”
陈夫人连忙摇头，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她心里暗骂傅盈秀多事，却又不敢得罪，只能陪着笑脸。
目光移至沈晏身上，陈夫人心下一沉。
只见沈晏俯身，将凌曦横抱而起。
凌曦轻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
沈晏低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语气淡淡：“也烦请陈夫人向老夫人道声不是，凌曦身子不适，便先行告退。”
镇国公夫人走了，沈氏长子也要走，这……
陈夫人有些挂不住脸，可世子与凌曦毕竟是在陈府受的难。
况且两人皆已明说，是怕染上风寒、身子不适。
她若是再阻拦，也说不过去。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沈大人客气了，是陈府招待不周。”
沈晏一行人走后，陈夫人脸上堆砌的笑容瞬间崩塌。
她猛地转身，扬起手，一个巴掌狠狠甩在陈若羽脸上。
“啪！”
这一巴掌比先前打得更狠，更响亮。
陈若羽被打得踉跄几步，险些摔倒，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五个鲜红的指印。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却依旧咬紧下唇，不敢哭出声。
陈夫人指着她，怒不可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你知道国公夫人有多难请吗？！”
她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喘不过气，“我为了请她，花了多少心思，送了多少礼！”
“你倒好！”陈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跳了起来。
“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惹事！”
陈若羽瑟缩了一下，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陈夫人厉声道：“说，是谁的主意？”
陈若羽捂着脸，假装没听明白：“娘，你在说什么啊？”
陈夫人怒火中烧，一把抓住陈若羽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别跟我装糊涂！”
陈若羽吃痛地吸了口气，却不敢喊出声.
她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陈夫人盛怒的目光。
“娘……我真的不知道……”她嗫嚅着，声音细若蚊蝇。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陈若羽被打得偏过头去。
陈夫人指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是不是祁照月让你这么干的？”
陈若羽身子一僵，眼神里的慌乱一闪而过，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继续装傻充愣：“公……公主？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陈夫人冷笑一声。
“你是我的女儿，有几分手段我会不知？”
她锐利的目光仿佛能洞穿陈若羽的伪装。
陈若羽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眼神飘忽。
“你先前亲自去沈府下帖时，我就觉得奇怪。”
陈夫人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
“而且近日公主来陈府也勤快了些。”
“一进你院子便关上门，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陈若羽的脸色白了。
陈夫人猛地逼近一步。
“你们开始的设计，不止是让凌小娘失了仪容如此简单吧？”
陈若羽的呼吸一滞，“娘……”
她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真是蠢到家了！祁照月是什么人，你心里不清楚吗？她把你当枪使，你还上赶着往上贴！”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在她眼里，你不过就是个伴读，一条随时可以丢弃的狗！”
陈夫人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她利用你，把你当成棋子，你却还傻乎乎地替她卖命！”
“你真要荣辱与共的，是陈家！”
陈若羽咬着下唇，手指紧紧绞着帕子。
“娘，我……”
她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行了，你现在这般模样也不适合去席上，现在去祠堂跪着吧。”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陈夫人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陈若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镇国公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
车厢内，谢峥闹了一天，此刻正依偎在傅盈秀怀里，均匀的呼吸声显示他已经沉沉睡去。
傅盈秀低头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抚摸着他肉嘟嘟的小脸蛋，眉眼间满是温柔。
她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儿：“昭昭，明日你带些礼物去一趟沈府。”
“凌姑娘收不收是一回事，镇国公府的心意一定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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