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央,有一个麻袋。
袋口扎紧。
蠕动着。
叶柏南掏出帕子,掩住口鼻,“什么味道?”
瘦子嗤笑,“裤裆拉了一泡尿。”
“我以为他多大的胆量。”叶柏南皱眉,踢了麻袋一脚,又嫌弃瞥自己的皮鞋。
袋子里传出呜咽。
“在哪绑的。”
“昨晚十点,他回家,我们埋伏在门口,敲晕了,塞麻袋。”瘦子蹲下,擦叶柏南的鞋,“摄像头砸烂了,现场没留下证据。”
“那女人呢?”
“在里面。”瘦子扬下巴,“这栋烂尾楼毗邻公路,偶尔有货车驶过,她哭闹,容易暴露。”
叶柏南挪椅子,慢条斯理坐下。
警方连夜释放了吴老板。
赔偿了三万块钱。
由于在百丽酒店发生的,钱送到了酒店,等杜若上班,签谅解书。
处置结果合法合规,没包庇。
但他不痛快。
杜若不追究了,他追究。
一拳头,一巴掌,
瘦子拽着女人的头发,扔在叶柏南面前,女人蜷缩着。
“你叫霜霜,他点名让你伺候,对吗?”叶柏南神情温和,璞玉一般,没有棱角,没有攻击性,“你不愿伺候,亲自和客人讲,杜若第一天上班,何必刁难她呢。”
霜霜瑟瑟发抖。
“你老板安排的岗位,你不服气,可以找老板。一面巴结、畏惧老板,一面嫉妒、算计杜若。”叶柏南俯下身,“我猜,害她一次,你不甘心。琢磨害下一次,一次比一次狠,是不是?”
“是经理骗我了!经理说赵晖喜欢杜若,我刚升职,还没办手续,赵晖移情别恋...我担心升不了。”霜霜啜泣着,“赵晖不止有我,餐饮部也有一个女朋友,她一直和我争领班,再加上杜若,我有危机感...”
“赵晖是什么东西,他也配。”叶柏南眯着眼。
这时,楼梯口上来两个男人。
一个光头,四十多岁;一个年轻人,和杜若同一架航班飞青城、全程跟踪她的保镖。
保镖毕恭毕敬,迎上叶柏南,小声汇报,“一百万,现金。”
这伙人是保镖雇的,烟城赫赫有名的地痞头子。一百万报酬,不多,光头不缺,不过,为叶柏南效劳,从此攀上交情,体面光彩。
“叶老板。”光头弯腰,点上一支烟。
叶柏南嘬了一大口,呼出烟雾,几分狂,几分笑,“欺负我女人,骂我弟弟。”
光头乐了,解开麻袋的扣子,“吴大老板发财了,混出头了,不晓得谁是祖宗了?”
“你们图财?”吴老板一看是光头,面色煞白,“我给!饶我一命,千万,一亿,我全给!”
“吴老板,你误会了。”叶柏南噙了一抹笑,半调侃,半压制,“是邀请你做客。这片地界,宽敞开阔,空气好,我仰慕吴老板的大名,咱们谈谈心。”
一名马仔跪趴在水泥地,弓起背,当桌子。
另一名马仔沏了茶,茶杯和烟灰缸一并搁在“桌子”上。
叶柏南翘起右腿,架在左腿上,气势凛冽,“认识他吗?”
吴老板瞟光头。
自古:民不和官斗,商不和黑斗。
本地的生意人,不仅认识光头,也怕光头。
“认识...是虎哥。”
“王大虎为什么请你过来?”叶柏南抽着烟,喝着茶。
吴老板咽唾沫,“我不知道。”
“你他妈作死!”光头抓起木棍,戳他的命根子,戳一下,他撕心裂肺哀嚎,“有俩臭钱,什么人都敢碰。论资产,你是孙子,叶老板是爷爷,叶老板的未婚妻你连打带骂?”
“那婊子是——”吴老板一噎。
叶柏南渐渐不笑了,一张脸阴郁。
天色亦是阴霾。
乌云翻涌,夹杂了闷雷。
一阵风刮过,掀起沙尘。
四名马仔撑开伞,罩在叶柏南的东、南、西、北方向,遮风挡土。
分明是眉目清隽、轮廓周正的漂亮男人,却令吴老板莫名瘆得慌。
下一秒,叶柏南从椅子上起来,逼近。
“叶老板...我眼瞎——”
“啪”一巴掌,五分的力道,搧得吴老板头晕目眩。
“打女人的男人,最下三滥。”叶柏南又一抡,拳头八分的力道,吴老板啐出一颗染了血的门牙。
他哆嗦着,湿漉漉尿了一滩。
“我猪狗不如!”他磕头,含糊不清,“别打了,我受不了了...”
叶柏南漫不经心地擦手指,吩咐瘦子,“端一盆水。”
盆是脏的,水一涮,也浑浊了。
瘦子将水盆撂在吴老板旁边。
“我听说,你强迫未来的叶太太给你洗脚,按摩。”叶柏南饶有兴味笑,“很会享受,我不舍得劳动她,你倒不客气。既然喜欢洗脚,今天好好洗。”
吴老板战战兢兢,任由马仔折腾。
没脱鞋。
洗脚,也洗鞋。
水越来越泥泞。
叶柏南示意停下。
“喝完它,滚。”
吴老板被打懵了,一屁股的屎尿,让干什么,老老实实干,捧起盆,咕咚灌下半盆。
叶柏南没反应。
瘦子按住吴老板的后脑勺,“接着喝!”
又喝了三分之一。
一盆的水,隐隐见底了。
叶柏南终于有反应了,盯着霜霜,“我不打女人,也不允许他们打。你喝掉,放你走。”
霜霜哭着摇头。
他没耐性,“喂她喝。”
瘦子掰开嘴,没喂多少,她软趴趴地滑下去。
“吓昏了。”瘦子撒手。
叶柏南掸了掸西裤的浮尘,“丢在百丽酒店门外。”
几个马仔扛起吴老板和霜霜,抬上车。
其余的马仔,清理残局。
保镖递给他手机,“方秘书。”
他走远一些,倚着墙。
“崔董和贺董投靠周宴晖了。”方秘书语气凝重,“李韵晟麾下的三位元老,叛变了两位,财务总监在您与周宴晖之间,摇摆不定。他偷偷联络了崔董,我估计,也要叛。”
“我早就清楚,周宴晖手段狡诈。”叶柏南眺望海港,一艘艘货轮鸣笛,泊岸,“周宴晖收买崔董和贺董,一则,壮大阵营,对抗我;二则杀鸡儆猴,震慑李韵华的党羽,李韵晟在家族的势力比李韵华大,周宴晖有本事废了他,自然有本事废了李韵华,倘若你是董事,你会扶持哪个。”
秘书惆怅,“我会扶持周宴晖。”
叶柏南手臂伸出“窟窿状”的窗户,烟蒂飘下楼,“周宴晖在我眼皮底下,先赢了一局,干脆利落。”
“必须马上扳回一局。”秘书焦急,“一旦李韵华也垮了,李氏子孙只剩下李慕白和周宴晖,李慕白不是董事,没有实权。董事局全部是周宴晖的人了,您想进去,更困难。”
“你忘了祝云楼了?”叶柏南笑得高深莫测,“周宴晖婉拒了祝家的小姐,祝云楼颜面有损,碍于李老太爷的遗嘱,他不得不辅佐周宴晖,实际上,面和心不和了。”
秘书醒悟,“您打算利用祝云楼吗?”
叶柏南收敛了笑,面目阴翳又诡谲,“这么锋利的刀刃,不插周宴晖一刀,岂不是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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