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求医无门
冷清漪和吴莺儿的判断一点没错，燕景瑜扶着冷月婵从华宝斋出来，便到处找治跌打损伤的大夫。
接连走了几条街，都没找到正常营业的医馆。
他们这时候才想起来，今天是大年初一，所有医馆都关门歇业。
冷月婵只觉疼痛难忍，再也走不动了。
燕景瑜犹豫再三，只得咬牙说，“去你娘家吧，请你父亲出面去请大夫，怎么也比我们满大街地瞎撞强。”
按照大齐的习俗，大年初一，嫁出去的女儿是不能回娘家的。说是不吉利，还会把娘家的福气带走。
他们这个时候回娘家，的确不合时宜。
燕景瑜但凡有一点办法，都不会走这条路。
冷月婵早疼得七荤八素，哪里还有主意。燕景瑜既说回娘家，那就回娘家好了，反正比回燕家强。
在街上雇了辆马车，燕景瑜扶着冷月婵坐上去，很快便来到冷府。
孙氏见女儿这副模样，顿时吓坏了。
“大过年的，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燕景瑜简短地说，“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岳母大人通知岳父大人，寻一位跌打损伤的大夫，替月儿把胳膊接上。今天是大年初一，街上的医馆都关门歇业，我们实在是找不到大夫，才来麻烦岳父岳母。”
常来冷府给一家老小治病的老中医倒有几个，治个头痛脑热的倒不在话下。接骨斗榫，他们便不在行了。
孙氏直急得手足无措，“老爷不在家，我也不知道哪里有治跌打损伤的大夫啊。”
冷月婵痛得直掉眼泪，“母亲，月儿好痛，救救月儿！”
孙氏只得吩咐下人，“拿了老爷的名刺，赶紧去找。不管花多少银子，就是抬，也要把大夫给我抬来。”
下人领命出去，孙氏才对女婿说，“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咋回事了吧。”
“月儿的胳膊，是被姐姐珠宝店的人给打的。”
接着，燕景瑜便把他和冷月婵去冷清漪开的珠宝店，跟冷清漪发生冲突，差点被巡捕衙门的人带走的事简短地说了一遍。
当然，叙述的时候，他还是有选择性的。对自己和冷月婵不利的事，他只字不提。
孙氏听完，肺都差点气炸了。
“打狗还看主人呢，你好歹是她亲妹妹，她怎么能对你下此毒手。”
她突然想起一事，“对你动手的，是不是上次跟冷清漪一起来我们家闹事的丫头？”
冷月婵忍痛点头，“对，就是她！”
孙氏直恨得咬牙切齿，“冷清漪仗着王府的势，竟敢指使人打你。你等着，我这就找她算账去。”
说着，她竟作势要走。
燕景瑜慌忙拦住她，“母亲息怒，还是把月儿的胳膊治好再说吧。”
孙氏想想也有道理，“行，这笔账我暂且替她记着，过后再去找她算。”
大夫总算来了，胡子拉碴，一脸精瘦，看上去十分萎琐。
孙氏顾不得嫌弃，赶紧把他带到女儿的卧房，“大夫，我女儿疼得厉害，你赶紧替她治吧。”
大夫放下药箱，仔细检查了一下冷月婵脱臼的部位，便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这条胳膊，是被人用分筯错骨手卸下的，我治不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背起药箱就走，竟是一刻也不肯停留。
孙氏十分懊恼，“装模作样了半天，竟是个庸医。”
燕景瑜却不这么认为。
虽然他不习武，却也听说过分筯错骨手这个名字。老大夫能一口叫出这个名字，显然不是庸医，只是不想招惹麻烦罢了。
冷清漪身边的一个女孩子，身手就如此厉害。冷月婵还处处与她为敌，岳母也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似乎不是明智之举。
正思忖如何劝解，却听岳母吩咐下人。
“再去找，去的时候一定要给大夫说清楚，是治胳膊脱臼。要是不会，就别来了。告诉大夫，只要治好了二小姐，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须勇夫，第二个大夫很快就走进了冷府。
斯条慢理地净手擦干，便上前替冷月婵疗伤。
不料，他刚上手，病人便叫得惊天动地。
孙氏心痛坏了，立即大声喝斥，“你到底会不会治？”
看在银子的份上，大夫还是好脾气地解释，“胳膊脱臼，接的时候肯定有点痛。等接好敷上膏药，就好些了。”
孙氏瞪了他一起，“那你还不快接。”
大夫重新抬起冷月婵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脱臼的位置，眉头紧锁，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屋内静得只能听见冷月婵压抑的呻—吟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大夫深吸一口气，双手骤然发力，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冷月婵头一歪，竟晕死过去。
孙氏扑过去，拼命叫喊，“月儿，你怎么啦，快醒醒啊。”
大夫也吓坏了，拎起药箱就想溜，“这活我接不了，你们另想办法吧。”
燕景瑜上前拦住了他，“你来的时候，病人只是胳膊脱臼，人却是清醒的。现在胳膊没接上，人却被你治得半死。现在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大夫顿时哭丧了脸，“我行走江湖多年，不说是神医，治好的人也是不计其数。如此奇怪的脱臼方式，实属少见。看上去，竟像是被内力深厚的武功高手硬生生卸下的。我一普通大夫，如何治得了。”
燕景瑜却不管这些，只冷冷地说，“不管怎么说，病人是在你手里晕死过去的，你最好想办法把她救过来，否则，你别想走出这道大门。”
“我说我没本事，是你们生拉活扯把我拉来的。现在人昏死过去，却要我偿命，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没等大夫把话说完，冷月婵嘤咛一声，竟睁开眼睛醒了。
孙氏又惊又喜，“月儿，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痛！”
冷月婵此刻已经痛得奄奄一息，“母亲救我！”
大夫如释重负，“人醒了，没我什么事，我得走了。”
怕再被人拦住，这一次，他竟跑得比兔子还快。
冷月婵的呼痛声小了许多，并不是疼痛感减轻，而是，叫了这么半天，她的力气已经几乎消耗殆尽。
孙氏和燕景瑜站在她床边，束手无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冷精忠身上。
下午的时候，冷精忠终于回来了。
他有正月初一亲自去寺庙烧香拜佛，磕头求签的习惯，几十年来，几乎雷打不动。
这些年来，他的仕途都算得上是顺风顺水。他一直以为，是菩萨保佑的缘故。今年也不例外，他一大早就带了贴身小厮去了城郊的城隍庙。
他不喜欢孙氏的强势和唠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根本就不会跟她打照面。
昨天晚上是大年三十，原本应该陪着夫人的，但他还是留宿在了妾室的院子里。
所以，他去了哪里，孙氏还真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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