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亭书见状,立马拦在了晏润迅面前,厉声呵斥:“身体没有养好你还要去哪里?若是在军长和总理面前露了马脚,这些天的隐瞒又有什么意义呢?”
从记事以来,纪亭书就陪伴在了晏润迅的身边,在他的记忆里,纪亭书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大声的跟自己讲过话,更不要说是怒吼了。晏润迅呆呆的立在原地,眼神里带着些彷徨和害怕,他是不怕自己大哥的,却害怕纪亭书失望难过。
纪亭书喊出声之后就有些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是出于内心的担心还是心中烦躁。晏润迅的受伤让他很自责,他想如果当初自己坚持选择跟着晏润迅一起去广州抓人的话,他怕是也不会受伤了。
这一刀扎在晏润迅身上,却是痛在他心里。医生说了没有大碍,可他还是不放心。伤口已经崩开过一次了,若是再崩开,再缝合,那得有多疼。晏润迅从小都是娇生惯养的,爹娘捧在手心里,晏润林保护着呵护着的小少爷,直到从英国回来都不曾受到过一点伤害。现在做了海关总长,承担了那么多的风险。晏军长把他调任过来,不就是为了让他可以时时刻刻的保护晏润迅么。
晏家对于他纪亭书的恩情,这辈子他都还不清的。如今晏润迅在他手里受了伤,他应该是要告诉军长和总理的,而不是由着他胡闹下去。况且已经隐瞒了这么久,若是此时出去有了问题,责任多大纪亭书是相当清楚的。
晏润迅低下头,露出白皙的脖颈。这人从小到大都似跟牛奶里泡出来似得,白白净净的,清清爽爽的,俏生生的一个小少爷。纪亭书比他稍稍高了大半个头,此时此刻可以清晰的瞧见晏润迅微红的耳朵,头上翘起的乱毛。哎,这心里,总是会软绵绵的,化成了一汪春水,也就只有他可以让自己这般无忧无虑了吧。
“对不住了,总长。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好,多休息一段时间,海关总署那边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我自会处理的。”纪亭书不忍看晏润迅失望害怕的模样,抬起手握住他的肩膀,轻声细语的宽慰着。
晏润迅摇摇头,没有说话,他心中都是明白的,为了他好。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的,纪亭书的心意他怎么又会不明白呢?这个世界上,除却爹娘和大哥,怕也只有纪亭书才会把所有的心思花在自己的身上了。
这样的关怀是需要感激的,是需要珍惜的。这世间含糊其辞八九分,若是能得一人真心二三分就已是三生有幸了。
见着晏润迅的反应,纪亭书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或是自己方才过于激动的语气吓到了晏润迅。这个在外人面前端着总长架子,不苟言笑威风凛凛的人啊,其实底子里就是一个孩子,长不大的孩子的,他心里永远的二少爷。
两人就这样的僵持着,猛地听到身后一声惊讶的呼唤,“元之?纪亭书?”
纪亭书猛地回头看去,只见穿着北平总医院病号服也难掩英气,单手还微微捂着腹部的单昱正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他们看。
“哎哎哎,真的是你们啊?我还以为宋铨那小子骗我呢!怎么,你们来医院干什么啊?来了也不去看看我和宋铨,我俩在这里都要憋出毛病来了!”单昱见两人一脸无措的盯着他,顿时笑嘻嘻的打趣。一边捂着做了手术的腹部,一边慢慢移动。
挪到了跟前,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晏润迅披着制服的身子竟然也包扎了绷带。一时间,他懵了。
不明所以的问道:“那个,你们谁告诉我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怎么元之你也受伤了?你不是跟易靖卓去广州抓李祺瑞了,怎么还会……”单昱越往下说声音渐低,动点脑子想想就知道了为什么,该死的!
单昱恍然大悟的表情才一露出,就被纪亭书摁住了。纪亭书毋庸置疑的警告单昱,“这件事情不能透露出去一星半点,否则后果自负!”
威胁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单昱才不怕纪亭书这个小副官呢,他们几个都是穿着开裆裤长大的,谁有几斤几两都是门儿清。不过,晏润迅受伤的事情,他是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得到,也没见这两天北平总医院有什么大动静。按照常理来说,晏润迅受伤的话,晏润林和晏伯伯总是要过来看望的吧。
不说这些,平日那些要拍晏润迅马屁的商号掌柜的,各家老爷少爷的不也得趁着这个机会阿谀奉承一番?
“哎?你们要是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说,还有为什么元之会受伤,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的长官。别忘了,我可是接受我长官调遣的。你们都得往后排一排了。”单昱这话是看着晏润迅说的,纪亭书这厮冷面的很,比晏润林大哥还要难相处。
纪亭书无语,瞪着无所谓还大大咧咧的单昱无计可施,只能跟他一起回头去望着坐在床上的晏润迅。撒了一个谎,一时瞒天过海,可是后面就要撒无数个慌来圆,太痛苦了。晏润迅的头已经快要被这个问题烦的爆炸了,此时被两人注目就更是无所适从。
半晌,才无奈试探性的开口道:“那个单昱啊,这件事情你就当是帮我的忙了,不要告诉我大哥和父亲母亲,小伤而已,过几日就大好了。”
“可是元之,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何能够为你保密?既然你不说,那我不如来猜一猜吧,你的伤怕是跟李祺瑞那个杂碎有关吧。”
晏润迅承认的点点头,单昱的眸子里顿时染上了怒色,他恨得牙痒痒了。就凭一个纨绔子弟竟然就把他们陆军部搅的天翻地覆,伤亡的兄弟已经足够多了,鹿希甄也中了枪,现在就连去抓捕的晏润迅都着了那小子的道,看来这小子的能力果然不容小觑。
单昱一生气也就忘记了自己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撇开双手在病房里很急躁。来回踱步寻思要如何彻底的搞死李祺瑞,他这些天在医院里待着,都闲出毛病来。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要说这李祺瑞也是相当不简单啊,跟晏家两兄弟都扯上关系不提,还跟易靖卓是传说中的情敌!现在又是他和宋铨的仇人!不,应该说是整个陆军部的仇人才对。
虽然陆军部这一次颜面扫地,被一公子哥给闹得鸡飞狗跳,但是说到底他们李家在北平城里根基扎的深。土生土长的皇城根的人,最是讲究规矩道义了,不过看看如今的状况,这李家捅了这么大篓子,可不就是上赶着给他们这个新政府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
事情都已经发生这么久了,也没有见有人仗义相救,哪怕是到总理府去求情说说好话都不曾有。看样子,这一次李祺瑞是在劫难逃了。
晏润迅被单昱来来回回的晃悠扰的头疼,连忙摆手说:“单昱,我求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晃得人头晕眼花的。”
单昱停下来疾步走到晏润迅身边,直接上手就开始摸晏润迅,嘴里还念叨着:“元之你快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我瞧瞧严不严重!”
晏润迅怕痒,在场没有不知道的,单昱本意是关心,没想到给晏润迅摸得觉着痒痒了。晏润迅愁眉苦脸的表情瞬间染上了一丝滑稽,狼狈不堪的躲着单昱的好心,一边向无语冷面的纪亭书求救。
“你不要乱动了!小心伤口崩开!”单昱还知道这回事儿呢。
晏润迅也是当仁不让,“你才是吧,小心你的伤口崩开了!”
纪亭书眼见着俩伤号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儿过家家,顿时火从心生,他这哪里是做副官,明明是操着爹娘的心呢。不得已,上前拉开两人,依旧冷着脸说道:“你们俩都小心一点吧,单副官,总长的伤口在小腹,跟你枪眼差不多位置。正在愈合,没什么好看的。”
晏润迅连忙点头,表示同意。单昱撇撇嘴,懒得搭理这俩人一唱一和的,什么意思?欺负他现在一个人啊?
三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浑然不知北平总医院门口停下的来自陆军部的车上跳下来的那人,正神情慌张的往里头跑。
砰砰砰,门被瞧得震天响,晏润迅和单昱哈哈大笑的姿势一僵,嘴边的笑意都还没来得及收回,门外那人就已经冒冒失失的冲了进来。纪亭书还来不及怪罪,就听到那军哥说:“不好了单副官,军长那边出大事了!”
“我哥怎么了?”
“军长怎么了?”
晏润迅和单昱,纪亭书一起问道,这时来报信的军哥才发现原来好久不见,联系不上的晏总长也在北平医院里!一时有什么思想闪过了头脑却没有捕捉到,军哥也就没有多想,只是回答说:“军长自打从审讯室里出来就一直关在办公室里喝闷酒,本来觉得喝醉了睡一觉就没事儿了,哪里知道夜里的时候军长竟然要冲着去什么郁家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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