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感染天花而死，为了防止病毒扩散，尸身只能焚烧。
肃穆阴冷的北宫中，十几个宫女身着素衣，脸上蒙着口罩，双手包裹得严严实实，她们的动作小心翼翼。
太皇太后的遗体，早已被天花折磨得面目全非，脓包遍布，散发出阵阵恶臭。
宫女们强忍着恶心，将她缓缓放入了棺材之中。
随后，棺材被抬到了院子中央，下面早已架好了层层柴草，柴堆上浇满了易燃的菜油，只需一把火，便能将一切化为乌有。
秦泽煜、洛清清以及三皇子等几位在京的皇室成员，远远地站在一旁，
帝后两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只是在观看一场无关痛痒的仪式。
当火把被点燃，棺材瞬间被包裹在了一片火舌之中，火势猛烈，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三皇子、五皇子心头一震，目光复杂的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们都是在宫中长大的，对于宫廷中的阴谋诡计早已司空见惯。
几位皇子根本就不信秦泽煜对外公开的说辞——
阿史那雪居心叵测，用天花毒害太皇太后！
这，根本就不合理！
三皇子与五皇子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两个曾经的对手，现在却全都沦落为落败的残疾人。
两人不能说心意相通，却也能够用眼神交流。
“阿史那雪为什么要这么做？”三皇子目光中满是不解。
五皇子也陷入了沉思，他同样想不出阿史那雪这样做的动机。
“没错！损人不利己，她没有理由毒害太后！”
“把天花病毒带进皇宫是真，毕竟去年草原上确实流传天花，也有密道、人证等。”
“这俩人应该是想谋害洛氏和她的孩子，结果被人来了个‘将计就计’！”
三皇子和五皇子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下，噼里啪啦一番眼神碰撞，竟猜到了真相。
“太皇太后到底助秦泽煜登上了皇位啊，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五皇子忍不住叹息道。
秦泽煜和洛清清这对夫妇，一个看似清冷孤傲，一个好像清贵高雅，然而他们的手段却如此狠辣无情。
以前，看秦泽煜对世家诸多宽纵，还以为他当上皇帝后改了性子。
不再任性、不再暴戾，没想到啊，这人确实变了，却比以前更加阴狠毒辣。
他，更像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了。
如果说过去三皇子、五皇子这对难兄难弟，心底还有不忿、不甘等情绪，还想着暗中做些什么。
但，这一次，亲眼看到太皇太后的下场，两人都被吓到了。
尤其是五皇子——
“差一步！就差一步啊！”
其实，太皇太后不只有阿史那雪这一个“病毒源”，她还派人跟五皇子联系上了。
五皇子被秦泽煜以“祈福”为由，赶到了法源寺吃斋念佛。
五皇子本就因为瞎了一只眼睛而扭曲变态，被秦泽煜如此对待，他愈发愤懑、痛恨。
太皇太后的那个老太监，叫德礼还是德元的老东西，就曾经让自己收养的孤儿跑来联系。
又是装作樵夫，又是在竹林留下信号。
五皇子跟对方接触后，听到对方的计划，不禁有些心动。
天花？
天花好啊！
不但能够让秦泽煜的小崽子死掉，兴许还能让整个皇宫的人都感染上。
天花这样的疫病，传染性极强，且死亡率极高。
很多时候，一个村庄，甚至是一个城池若是发现病例，当地官府都会直接封锁。
更绝的做法，则是全部焚毁。
不能怪朝廷狠厉，实在是疫病一旦被传播开来，后果太可怕。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做到百分百隔绝。
事情总有万一，如果秦泽煜也被传染了，那他——
五皇子想到那个梦寐以求的位子，心忍不住怦怦乱跳。
可惜，很快，他的“梦”就醒了。
历史上，有过傻子做皇帝，却没有瞎子做皇帝啊！
身体残缺的他，就算干掉秦泽煜，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而他呢，却要因为这个计划而承担风险。
虽然五皇子总是想着这样苟活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掉。
但，真若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更想活着。
所以，最后时刻，五皇子退缩了，并没有继续跟德元派来的人联系。当然，五皇子心里还是阴暗的。
他自己不动手，却也没有“举报”。
他就躲在暗地里，想看看太皇太后能否得手！
结果却是——
“灰飞烟灭！哈哈，堂堂大虞朝的太皇太后，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五皇子惊诧之余，便是深深的恐惧。
“秦泽煜和洛氏，应该不知道我与德元的联系吧。”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我不是没答应嘛。”
五皇子强行为自己辩解着。
但，这样明显是自欺欺人的话，并不能安抚住五皇子。
没做错事，不等于没罪。
没有及时上报给秦泽煜，还存着“坐山观虎斗”的想法，这本身就说不过去。
再说了，秦泽煜是皇帝，他想要收拾一个废了的郡王，还需要什么罪状？
关键是五皇子真的跟那些人有过接触啊，根本就经不住详查。
果然，刚出正月，秦泽煜以彻查“毒害太后”为由，将锦衣卫都放了出去。
阿史那雪感染了天花，却熬了下来，落了一脸的麻子，整个人看着不人不鬼。
她的罪名是钉死了的，绝无翻案的可能。
秦泽煜却没有收手，从阿史那雪延伸开来，责令锦衣卫详细调查。
使节团第一个逃不过去，还有他们背后的突厥王庭。
秦泽煜直接在朝堂上表示，“毒杀祖母之仇，不共戴天！朕要亲自征讨突厥，用突厥汗的脑袋祭奠祖母的在天之灵！”
王禹、崔弘等几位宰相，怀里抱着笏板，跪坐在朝堂上。
他们低头垂目，默不作声。
听到秦泽煜如同大孝子附体般的慷慨陈词，更是忍不住想要吐槽——
把突厥可汗的脑袋拿去祭奠太皇太后？
呵呵，圣人，您确定您是在“祭奠”，而不是在挑衅？
若太皇太后地下有灵，棺材板估计都压不住。
呃，等等！
没有棺材板！
太皇太后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她被秦泽煜一把火烧成了灰。
被送去大行皇帝皇陵下葬的那一抔骨灰，还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太皇太后娘娘呢。
天花致死，死后被挫骨扬灰……圣人和皇后，真心不好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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