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一过,傅北城就听到了门外的铃声,先前预约好的医生此刻上了门,随身带着医疗器械。
“你好,病人在哪里?”
“在这边,我带你去。”
傅北城带着医生前往秦晚的卧室,里面的人仍旧是维持着自己刚才离开时候的姿势,一动不动。
但秦晚还在,傅北城也不想当着她的面说,于是先保持者沉默,看着医生走上前,帮秦晚做简单的检查。
“你是谁?”
“不用担心,秦小姐,我是医生,现在我只是简单地做个检查。”
医生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检查秦晚的身体,期间穿插着询问一些问题,但很多都是傅北城帮秦晚回答的。
“秦小姐,你还是要积极地配合治疗,身体才能好得快一些。”
医生嘱咐完之后,又给秦晚吊上了营养液的瓶,她的身体很虚弱,不靠这些的话,身体只会恶化下去。
做好了这一切,医生示意傅北城出来详细聊一聊秦晚的病情。
“这是之前在医院里做的检查,还有医生的诊断,郑医生你看看。”
接过傅北城递给自己的病历单,还有一些检查报告,医生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情况似乎比自己想象得更加严重。
“眼下秦小姐的问题在于,她的配合度很低,如果可以还是需要采取强制性治疗的方式,但是康复的时间会非常的长。”
“除此之外呢?”
“这是最好的办法,而且最好去医疗水平足够先进的医院接受治疗。虽然我们这边的医疗水平还可以,但毕竟比不得外面的专家。”
“郑医生,我还有一个问题。”
傅北城把秦晚今天的状况和之前的一些奇怪举动都一一告诉了医生,忐忑地等着医生的回复。
“还会这样?”医生有些惊讶,皱起眉头思考了许久,才给出了自己的判断,“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秦小姐这种状况比较罕见。如果到了这种地步的话,那问题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最好还是送到大城市找专家,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知道医生已经尽了自己所能,傅北城也不好多说,按照他嘱咐记下了药物服用的剂量和次数,送走了医生。
住宅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傅北城第一次没有去看看秦晚目前的状况,而是独自一人坐在了沙发上,回想着刚才医生所说的话。
这是一个棘手的情况——把秦晚送去医院会被薄靳深知道,但是秦晚的配合度很低,在家里的话只会更加麻烦。
如果继续转移,只怕秦晚的身体会吃不消。
一时之间,傅北城居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心乱的时候,傅北城下意识就想要去找香烟,可是一想到一会残留在身上的烟味太重,秦晚身子那么虚弱又闻不得,只能强行压下这股烦躁。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傅北城都快忘了多久。
一走进卧室,吊瓶内的营养液只剩下了五分之一,傅北城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秦晚又睡了过去,双眼紧闭,陌生的环境似乎让她睡得并不太踏实,翻身很是频繁。
傅北城的视线在吊瓶和秦晚之间来回逡巡,直到吊瓶变空,他才走到一侧,按照医生的嘱咐,小心地按着秦晚的手背,将针拔了出来。
许是这个动作惊醒了秦晚,她当即就清醒了过来,看着陌生的环境,反应了许久才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吵醒你了?”
秦晚摇摇头,自嘲道,“我做噩梦了。”
傅北城本想问她梦到了什么,但看到秦晚精神状态很差的样子,还是闭上了嘴,生怕戳到了她的痛点。
“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你不用害怕。”
“不用了。”
还是拒绝。
只不过傅北城已经习惯了秦晚的拒绝,他就站在原地不走,秦晚只能由着他来。
“还有很多人在你身边的,秦晚,他们都希望你能好起来。”
犹豫了许久,傅北城还是说下了这段话。
他知道,这句话有点道德绑架秦晚,可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够留住秦晚,让她不要毫无留念地离开。
要给她有活下去的希望,这很困难,傅北城知道,但他不停地在尝试。
如果秦晚能够给当初的自己活下去的念头,自己为什么不能救她?
傅北城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
秦晚又逐渐睡了过去。
来到S市的几日时间内,秦晚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甚至需要傅北城叫她好几声才能够清醒。
医生按时来家里为秦晚输液,但每次都忧心忡忡地告诉傅北城,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了,如果还不见好转的话,后续会出现什么情况,他也不能保证。
虽然傅北城已经联系到了国外的专家,但人家也有几次手术,非得要做完之后才能够飞到S市来。
傅北城沉着脸,走进了秦晚的房间,她始终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秦晚,吃药了。”
又是没有反应。
秦晚的反应越来越迟缓,有时候甚至傅北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提醒她,也没有反应。
多试了好几次,秦晚这才接过傅北城的药物,吞了下去。
“傅北城,我有话想跟你说。”
傅北城愣了一下,这是秦晚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主动跟自己搭话。
“你慢慢说,我会好好听着。”
“我知道我自己身体的状况,虽然我不想接受治疗,但是你还是让医生过来,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
傅北城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不用花费那么多精力了,就算你把我救了,我往后也只会活在痛苦里。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等我死后,送我回北城,把我葬在爸爸的旁边,让我好好陪着他,好吗?”
“别胡说!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秦晚摇了摇头,第一次在他面前笑了起来,只是苍白的脸上那一抹笑容是如此的刺眼,令傅北城很是心痛。
“你知道吗,我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总算是感到了一点快乐。我要解脱了,我终于要解脱了。谢谢你陪着我的这段时间,但请你不要再多做什么了。让我走吧,好吗?”
说到最后,秦晚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声音都变得很轻、很轻,似乎下一秒就要散在空气里。
但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了傅北城的心上,他想告诉秦晚不可以,她不可以就这么走了,她值得更好的人生。
可是,傅北城第一次发现,原来开口说这些,会这样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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