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永远不可能风平浪静。
中午午餐的美好或许只是灾难开始前,最温馨的那段时光,到了晚上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情况开始急转直下。
用完了全部的食材,傅北城提议一起去超市逛逛,也是想要让秦晚多多走动。
傅北城推着手推车,秦晚走在他的身边,偶尔拿起商品看看日期,又低声询问傅北城的意见。
这样的相处太过自然,甚至让他觉得两人和普通的夫妻没有什么两样。
想到这个念头,傅北城内心的喜悦冒了出来,他很享受和秦晚在一起的时光,特别是此刻,就像他们真的在一起很久了一样。
“我们还要买点什呢?我觉得好像除了吃的东西之外,什么也不缺了。”
“之前你还觉得房子很冷清,现在觉得什么都不缺了吗?”傅北城打趣道。
秦晚摇摇头,“倒也不是,可能只是某一瞬间的氛围让我有感而发。失忆不是一件好事,总觉得现实和自己的想法会有出入。”
傅北城看了一眼秦晚,见她神色正常,似乎只是在谈及一件小事,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近来秦晚一直频繁地提到自己的回忆,傅北城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努力地想要找回失去的记忆。
但是,如果没有熟悉的事物来刺激她,又或者说,没有人帮助秦晚慢慢回忆的话,她想起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傅北城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可能主动让秦晚回想起那段糟糕的往事。
“其实我觉得,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一些事情的。”秦晚想了许久之后,还是开了口,似乎是下了一个决定,才这样说出来。
“怎么忽然又提到这件事情了?”
“傅北城,我是真的很惶恐这样的生活。”
本是嘈杂的超市,傅北城在听这句话之后,默默停下脚步,只觉得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
他垂眸望着秦晚,她的眼眸里有丝丝不安。
“怎么了?”
“这里太吵了,我觉得好像不太适合讲这些?”秦晚环顾了一下四周,决定还是换一个时机,“一会再谈好了。”
他们都不可能一直这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继续相处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的互动突然骤减,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再次将两人分隔开。
秦晚有自己的想法,傅北城有自己的心思,一时之间,两人只剩下了沉默。
满满一购物车的食品结账之后,傅北城和秦晚离开了超市。
远离了人群的喧嚣,道路两侧暖黄色的光线柔化了街景,傅北城的心渐渐静下来一些。
“你是不是也很有负担啊?”秦晚无心看景色,只是看着傅北城脸上的神情,颇有些担心。
“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我之前一直想不开,现在恢复好了之后,你又怕我想起那段往事。其实你都是在保护我,我知道,但我还是会想知道以前的事。”
“嗯,我很害怕失去你。”傅北城的语气灼灼。
秦晚听到如此直白的话,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但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我分不清我头脑中偶尔闪现的片段,不知道它究竟是我曾经的经历,还是只是虚构出来的幻觉。就像昨晚我到了你的房间询问的事情,这种分辨不清事情的感觉让我很害怕。”
“我知道,秦晚。”
秦晚却摇了摇头,“你知道,但是你体会不到。”
“但是当过去的回忆只能伤害你最爱的人的时候,你能怎么办?”
傅北城想让秦晚转换一下想法。
“很难说,但——”秦晚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好像没有办法任由脑子里一片空白。”
人的意见不可能永远一致,不同的立场产生的不同问题,秦晚站在一边,傅北城站在另外一边,似乎讨论不出一个很好的结果。
“我想跟你说一句实话,或许很伤人,但是越早说出来,或许对你越好。”
“你想说什么?”
傅北城认真地看着秦晚,想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他会尊重她。
“你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是情侣,但是现在,我好像没办法找到对你的喜欢。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你爱着一个对你没有感觉的人,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
秦晚的话说得很慢,反复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并在说话的时候一直打量着傅北城,想要看出他此刻的情绪,以便自己能够作出更好的反应。
“这并不残忍。”
傅北城嘴上这样说,内心却有苦涩在蔓延,他以为自己编造了一个故事,秦晚就能够放心依赖自己,把自己全权交给他。
她太独立,太习惯探究事物,又太愿意替别人思考,以至于到了现在,秦晚仍旧在思忖两人的未来。
“可能我说得有些含糊,但是如果我对你一直不心动,”秦晚咬咬牙,把内心的想法全部展示了出来,“我们之间不会有更深的关系了。”
“你出院才多少天时间?秦晚,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凡事都要慢慢来,而不是像你这样,不肯尝试就要放弃。你都还没有敞开心怀接触我,又怎么就认定了你永远不会对我动心?”
秦晚刚想开口,就又被傅北城打断。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未曾对我动心,我也要照顾你,直到你完全恢复健康,有了稳定的生活,那个时候,我们再来谈论这个问题,那才是最好的时机。”
傅北城不相信,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认真追求,秦晚还是不会动心。
氛围有些亲密,秦晚一时不知道回复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傅北城刚想开口,手机电话却响了起来。
往日里向来安静的私人手机此刻响起,傅北城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
“好。”
秦晚点点头,只见傅北城接起电话,往一旁走了几步,并不想让她听到电话的内容。
几分钟后,一辆车子停在了他们的身边,傅北城一脸严肃地走到了秦晚身边。
“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坐这辆车回去,食材放到冰箱里就行。”
“那你呢?是出了什么事情?”
“嗯,公司里有些事要处理,不用担心。”
秦晚只得默默地在傅北城的注视下上了车,先回去了。
轿车消失在视野之后,傅北城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神突然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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