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眨了眨双眼，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否则从始至终高高在上的薄靳深，永远固执、偏执、自傲的薄靳深，居然会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薄靳深原来也会注意到自己的是错的。
但是，秦晚想，自己其实并不需要他对自己的伤口说对不起。
让自己受伤的人是他没有错，可这也仅仅只是一个浅浅的伤口，并不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受的伤，可以说薄靳深是无意伤害到自己的。
但是，明明过往那么多的事情，如果薄靳深但凡有一丝歉意，或许事情还变得没有那么糟糕。
为什么薄靳深不知道，自己要的道歉究竟是针对什么的。
这种诡异的温柔和与过往的对比，实在太过讽刺和荒唐。
秦晚刚才被震飞的意识逐渐回到了身体里，总算是有了反应，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神色，开了口：“不必了。”
一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一边用另一只手将薄靳深的手指掰开。
或许是镇静剂的问题，薄靳深现在处于使不上力气的阶段，秦晚很是轻松地就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早知道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抽出，刚才就不应该不反抗，也就不会让薄靳深亲吻自己伤口的事情发生。
“怎么了？”
薄靳深见秦晚冷着一张脸，还以为是她还在介意伤口的事情，并没有想到过去的那些。
也是，他的记忆还是混乱的，又怎么可能联想到过去的事情。
一句疑问，并没有得到该有的回答。
“没什么。”秦晚摇摇头，并不想仔细回想那些细节，转而想到了要和他谈论的事情，快速地换了一个话题，“有件事情我们需要谈一谈。”
“谈吧。”
薄靳深挺直了背，和平日里与其他公司谈判的时候的姿态一模一样。
但他并不知道秦晚究竟要谈论什么，也不知道她此刻的神情为什么如此的淡漠。
“换一个治疗方案。”
所有的想法最终只变成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秦晚边说着，边观察着薄靳深的神色，看他究竟是愿意还是抗拒。
“为什么？”
薄靳深抬眼，只想知道愿意。
这和别人劝说他不同，如果过去就如秦晚所说那般，自己丢失的回忆里有很多伤害了她父亲的事情，那么，她现在又是以什么立场、想法来与自己谈论。
“是因为我刚才没有控制好自己，让你受伤？”
秦晚还未开口，薄靳深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语气还是很淡，但秦晚能够知道他此刻双眸内复杂的情绪有哪些。
本来在医院之中，薄靳深的脸色逐渐好转，但刚才发生的事情令他的脸再一次变得苍白，看上去居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不是因为你没有控制好自己，”秦晚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就事论事，“而是因为药物产生了副作用，而且你好像回想起了什么，这才导致了刚才的场面。”
秦晚其实并没有觉得薄靳深在这件事情上有多大的错误，这只不过是因为治疗带来的负面影响罢了。
薄靳深闭口不谈自己回想起的事情，那是一段非常糟糕的过往。
然而，实际上，虽然绑架的事情虽然给年少的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也一定程度上塑造了他的性格，但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薄靳深接受过系统的心理治疗，也就是赵医生的老师给他做的，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也未曾影响他的生活。
已经好多年没有会想起被绑架的事情，薄靳深几乎快要淡忘，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很大程度上只是药物的影响罢了。
薄靳深看着秦晚，神色复杂：“晚晚，是你说等我恢复记忆之后再谈这些事情的。”
“我没有让你采取这样的治疗方式。”
秦晚不悦地开了口，只觉得薄靳深似乎是在暗示，是因为她自己才选了这样的方式。
“我也没有暗示什么。”
薄靳深也听懂了秦晚略带抱怨的回复里的意思。
一时间，双方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先前的治疗方案对你很好，你也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还有下一次，谁能确定究竟会发生什么？而你又能什么时候冷静下来？”
要不是自己受伤，或许刚才的事情将会变得更严重。
没有人能预料下一次的事情，而这是很危险的。
秦晚只好将事情再次分析了一遍，希望薄靳深能够意识到，这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是我父母、赵医生、林翰他们让你来劝说我的，还是你自己想要这样做的？”薄靳深却并不在意秦晚刚才说的话，只是询问了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
秦晚明白薄靳深提出这个问题的意思，如果是自己想要他更换治疗方案，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但从始至终，这件事情都与秦晚没有任何的关系。
薄靳深的选择，薄靳深的治疗方案，都与秦晚没有联系。
甚至，如果薄靳深出了什么事情，对秦晚来说或许还更好一些。
半晌之后，秦晚还是直白地将想法说了出来：“他们这样说，我也这样想。”
“如果他们没有让你这样做的话，你会说刚才这番话吗，晚晚？”
薄靳深似乎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秦晚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话语足够清晰：“刚才的场景十分危险，不仅仅只是你的安危，在你应激情况下，甚至是拿着刀的情况下，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有危险。如果我刚才没有护住那个护士，受伤的将会是她，而且也不仅仅只是手臂一道伤口这样轻微了。”
她只提及当时的情况，没有多说个人的想法。
“我知道了。”
薄靳深转头，望向了窗外，没有继续看着秦晚，最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好，我去和赵医生聊一下。”
秦晚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之后，直接走出了病房，并没有注意到薄靳深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她的话太理智，太冷静，看不出一点个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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