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晚从自己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对着天花板愣神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家中，而不是在天鹅湾内。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令秦晚有些矛盾，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习惯了在天鹅湾的居住，这种想法令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甚至脑子里开始回放昨晚高柏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你是不是和薄靳深旧情复燃？”
明明是一句多可笑的话，秦晚认为绝不可能，但是身体的适应能力却也在提醒着秦晚，有些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那般简单。
有些事情，好像更多是出于本能，而人的控制力究竟能到哪个程度，谁都不知道。
坐在床上思考了好一会儿，直至门铃声响起，秦晚披了件外套，走下了楼。
“秦小姐是吗？这是您的快递。”
“哦好的，谢谢。”
秦晚签上姓名，疑惑地打开了包装，里面是昨晚电话那头的人给她寄来的信号发射器，旁边还附上了使用说明书，很简单的几个操作步骤，秦晚一遍读完，就弄懂了。
把玩着信号发射器好一会儿，确定自己已经熟悉了它的构造之后，秦晚这才将它收好，给那人回复了消息。
洗漱完毕，秦晚坐在餐桌上。
桌面上的早餐不过是几片吐司，再加上一杯冲泡好的咖啡，与天鹅湾精心准备的完全不同，看上去略显寒酸了一些。
但这一次，秦晚逼迫自己不要去回想过去的事情。
习惯是可以改变的，何况眼前这些，才是自己这些年的生活。
曾经每天早晨醒来和父母一起在餐桌上用餐的日子也早就过去，二十几年的习惯也不过是说改就改。
没有什么会是永远的，但人总是会慢慢习惯新的生活，养成新的习惯。
吃完早饭，秦晚到达了温氏。
准时出现在公司，并且以后也不用再请假去照顾薄靳深。
这样的日子想想秦晚就觉得轻松了许多。
不过，到达公司后，秦晚并没有立马到达办公室，反而是走到了萧潇的工作位上。
“秦总早上好，有什么事情吗？”
两人都是将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的人，在温氏内，在上班时间，她们不是朋友，而是最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这样能够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也不用顾及情分，这是秦晚最喜欢和萧潇工作的原因。
“温庭森最近来公司了吗？”
上一次和温庭森的对话之后，秦晚就没有太注意他的事情。
除了公司的事务之外，秦晚很少注意其他事情。
也不知道温庭森最后的决定是什么。
“来了，还挺老实的。”
说到这个，萧潇也觉得奇怪。
自从那次会议之后，温庭森几日后来公司，按时上下班，虽然还是偶尔会打瞌睡，但是已经愿意做萧潇分配给他的人物，虽然内容差强人意，但毕竟是从零开始，大家都不会过分苛责。
“那工作如何了？”
这个答案，还算是秦晚的意料之内。
她能够感受到温庭森想要摆脱自己家人的束缚，真正去做想要做的事情。
有的时候，他需要的并不是什么鼓励，而是外界有一个人撕开那层纸，逼着他去做一个残酷的选择——继续享受身份的便利，但同时也被家人束缚；或者努力反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显然，温庭森最终还是做出了看上去更正确的决定。
“和以前比，至少进步了很多。”萧潇给出了自己最真实的评价，“当然，很多东西他都根本不会，还要重新学习。只能说比之前看上去努力了一点。”
了解了基本的情况之后，秦晚走进了温庭森的隔间，他正看着一堆文件昏昏欲睡。
秦晚轻轻敲了一下桌子，他这才清醒了一点，抬起头，看到的却是许久不见的上司。
“你怎么来公司了？”
“什么叫‘你怎么来公司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请假吗？”
温庭森随意将桌上的文件放在了一旁，抬着头看向秦晚。
“请假结束了，之后会按时上班的。”
秦晚记得之前温庭森就和自己因为这件事情起过争执，现在能心平气和地说出来，已经算是一种改变了。
“这样……”
温庭森平日里和秦晚说几句话就会争执，此刻风平浪静，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反倒是秦晚先开了口：“下午要去林氏一趟，跟我去。”
“为什么？”
温庭森下意识就问出了口，丝毫不知道自己这个语气有多不妥。
“上一次你不是参加过会议吗？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不如继续做下去。”
提及上次的事情，温庭森还能回想起那个时候的窘迫，“不要”二字已经快到了口边，但秦晚一个眼神，他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好，我知道了。”
秦晚眉头一挑，倒是真觉得新奇，温庭森居然表现出了顺从的一面，虽然脸上的表情还很臭，但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这一次好好看资料，不懂的去问萧潇。”
秦晚嘱咐了一句，这才走出了办公室，再一次绕到了萧潇的座位旁。
“下午你不用跟我去林氏了，温庭森跟我去就好。”
“温总经理？秦总不怕出现上次的意外吗……”
萧潇仍旧担心，看上去他并不是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的人。
“总该给他一个机会试一试，否则这件事情或许对于他来说，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秦总，你现在真的很像在奶孩子……”
萧潇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惹得秦晚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很奇怪？”
“大家都觉得你很理智，工作的时候就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萧潇决定实话实说，“但是从你对温总经理的态度来看，其实传言都是有误的。”
“只是觉得，人总是该有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秦晚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头颤了一下。
是因为自己过得太痛苦了一些，对于人生的期盼越来越少，看到仍旧有冲劲的年轻人的时候，总是在想，他们还小，还有很多的机会。
本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个世界足够绝望，但是秦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心始终有一片是柔软的。
“每个人都有重来的机会吗？”
萧潇垂下眼眸，轻声问出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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