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今天,这个倒棺材的老月,碰上了江湖杂耍高手赛哥,他就要倒霉了。
老月的标准是翻一把一个银元。江湖黑话中,把一次叫一把。
第一把,老月把红竹片放在一只碗下面,然后把两个碗转得飞快,装着他在故意扰乱赛哥的视线,其实这时候,一般人的视线都会被扰乱。老月停止了两只手的交叉转动,停住了,两只手的手指按在了小碗上,问赛哥:“哪一个?”
赛哥指着左手说:“这一个。”
老月翻起小碗,下面空空无也。
老月伸出手来,想要一个银元。赛哥说:“那肯定是在另一个碗下面?”
老月说:“肯定在另一个碗下面。”
赛哥说:“我想看看。”
老月说:“不能看。”此前输钱的人,从没有要求打开另一只碗的。因为按照人们的思维,第一支碗下面没有,那么就一定在另一只碗下面。
赛哥说:“为什么不能看?我就想看看另一个碗下面有没有。”两个人开始拉拉扯扯起来。围观的人也开始起哄,为什么不让人看,你是不是捣什么鬼。
老月拗不过这么多张嘴,就问:“如果有呢?”
赛哥说:“如果有,我就给你一个银元。”
老月说:“好的,你看好了,我要你让心服口服。”老月洋洋得意地翻起碗来,下面也是空空如也。
围观的那些输钱的人开始起哄,他们说老月在骗钱,因为两只碗下面都是空的。
老月脸露惊慌,他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想看看红竹片掉在什么地方,可是看不到。刚才明明红竹片夹在自己指缝里,现在怎么看不到了。
可是,老月有办法,老月身上还装着一张一模一样的红竹片。老月出来骗人的时候,已经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老月说:“刚才翻碗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了。这一把不算,另开。”
第二把,老月故伎重演,让赛哥说哪只碗里有红竹片。赛哥还没有说话,托儿上前帮忙了,有的说左边,有的说右边。还有的托儿对赛哥说:“我帮忙给你看住,你掏钱吧。”
赛哥从口袋里掏钱,老月故意偷偷把两个碗换过来,围观的人看到了,就在高喊:“换了,换了,不能换,不能换。”老月只好又换过来。
赛哥手里拿着一枚银元,托儿大声说:“左边,左边。”还有的托儿说:“刚才我看见了,他想把左边的换成右边。左边肯定是的。”
这么多嘴巴说左边,任何人到了这个时候,都相信左边的碗下面有红竹片。
其实,只有老月和托儿知道,哪一只碗下面都没有红竹片,红竹片让老月以极快的手法,藏在了指头缝里。这就是倒棺材骗局的精髓所在,无论你翻开哪只碗,哪只碗的下面都没有红竹片。没有红竹片,你就输钱了。
赛哥说:“既然这么多人说左边,那么我就揭开吧。”
赛哥拿起左边的碗,揭开一看,里面果然有红竹片。老月一把那那枚红竹片抢在手中。围观的人喜形于色,他们替赛哥高兴,认为赛哥终于替他们扳回了一把。而老月和托儿面如土色,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碗的下面怎么会有红竹片?
赛哥伸出手来,老月只好给了赛哥一枚银元。
赛哥兴高采烈,围着老月又唱又跳,状如疯癫。老月歪斜着嘴巴,脸上是鄙夷不屑的表情,他准备下一次翻盘。
然而,第三把,老月翻开碗,又有一枚红竹片。老月给了赛哥一个银元。第四把,依然是这样。
一直到了第七把,老月终于看出了底细。赛哥载歌载舞的时候,把老月身上的红竹片偷走了,老月每次揭开碗的时候,都被赛哥以极快的手法,偷偷放了一枚,所以,每次老月都要赔给赛哥一枚银元。
老月自以为自己手快,然而,和杂耍的赛哥比起来,他慢了很多。赛哥的手法出神入化,神鬼莫测。
老月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指着赛哥说:“这是个砸摊子的。”
托儿一听赛哥是砸摊子的,立即扑了上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赛哥已经跳在了一边,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条长鞭。赛哥的长鞭是用牛皮编成的麻花辫子,平时缠在腰间当裤带,关键时刻抽出来做武器。
赛哥的长鞭像游蛇一样,卷起了地上的一只空碗,甩向了老月,空碗狠狠地砸在了老月的脸上,砸得老月鼻青脸肿,空碗落在地上,摔成了八瓣。赛哥又用长鞭卷起了另一只空碗,甩在了一名托儿的头顶,空碗在托儿的头上砸成了随便,托儿捂着头倒下去。
托儿们不敢向前,老月也不敢向前,赛哥长鞭卷向老月的衣袋,一抖一收,老月的衣服就开裂了,银元叮叮当当滚了一地,那些受骗的人欢天喜地,争抢着捡拾自己刚刚被骗走的银元。
一个托儿看到空手难以对付赛哥,就悄悄挪向一个砖堆。这户人家正在盖房,门口放了很多码得整整齐齐的砖头。我看到他的手指刚刚挨上了砖堆,就一炭锨砸在他的头上,他一声没吭,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赛哥的皮鞭像蛇一样在空中游走,在老月和托儿的脸上打得噼啪作响。我在后面,见到托儿就给他一炭锨。我们正打得高兴,远处突然跑来了一伙军人,他们端着枪,杀气腾腾。赛哥说:“风紧,扯呼。”我们急忙逃走了。
逃到了下一个巷口,我们见到白头翁,说起刚才的经过,开心得哈哈大笑。
夜幕降临了,我们还没有找到虎爪和豹子的家,就来到一座私塾学堂里。
战争快要来临,学生们都放假了,连先生都不来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墙上的孔圣人在守护着。
我们把几张桌子对在一起,躺了上去。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能够有一张安安稳稳的床供我们睡觉,实在难得。
我问:“大同怎么会有这么多当兵的?”
赛哥说:“一定那两个传信兵把消息送到了。”
我问:“是不是我们在寺庙里遇到的那两个通信兵?”
赛哥说:“是的。”
我说:“那两个通信兵也够笨的,野蓖麻怎么能随便吃?他们怎么会不知道野蓖麻有毒?”
白头翁说:“那两个兵,一看都是城里长大的,听口音好像是南方人。南方城市人怎么会知道野蓖麻不能吃呢?南方人和北方人的口音相差太大了。”
我突然想起了那一年在做旧行里,一个南方兵用老太太的尿壶做饭碗,又想起了燕子说过的一个笑话,禁不住开怀大笑。
赛哥问:“你笑什么?”
我说起了燕子说过的一个笑话。
一个南方人到北方当乡长,上任伊始,来到一座村庄里作报告,他面对村民高声喊道:“兔子们,虾米们,猪尾巴,我是香肠,不要酱瓜,咸菜太贵啦。”(同志们,乡亲们,注意啦,我是乡长,不要讲话,现在开会啦。)
主持人听乡长说现在开会啦,立即站起来说道:“咸菜请香肠酱瓜。”(现在请乡长讲话。)
乡长说:“兔子们,今天的饭狗吃了,大家都是大王八。”(同志们,今天的饭够吃了,大家都使大碗吧。)
村民们听到乡长说他们是大王八,在下面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乡长接着说:“不要酱瓜,我捡狗屎给你们舔舔。”(不要讲话,我讲故事给你们听听。)
赛哥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白头翁也笑出了眼泪。突然,外面传来了叫骂声:“打伤我兄弟的那两个狗崽子,给老子出来!”
我趴在窗口往外面看,看到外面黑压压的,足有几十个人,有的手中拿着快刀,有的手中拿着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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