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则靠近了温毓瑶的耳边,二人身子贴得很近,几乎就要靠在了一起,微风吹动下,二人的衣襟已经若有若无地缠绕起来。
温毓瑶感受到沈逸则温热的气息,并没有后退,她站得笔直等着沈逸则告诉她答案。
可沈逸则不说话,他的手攀上了温毓瑶的手,那只沾满鲜血,紧握玉簪的手。
“沈小公爷想做什么!”
沈逸则将玉簪从温毓瑶的手上剥离,挽起温毓瑶零落的头发,为她束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高马尾发髻,又用带血的玉簪从发束中穿过,“玉石沾了血,竟然格外好看。”
沈逸则看着温毓瑶白皙的面颊上,沾满了飞溅上去的血点,拿出帕子为她擦拭。
“沈小公爷说的只是玉吗?”
沈逸则手中的动作一顿,他感受到温毓瑶一双湿润的眼睛正望着他,沈逸则将视线凝在温毓瑶脸颊的血点上,没有与她对视。
“若是好看,为何要擦掉?”温毓瑶等不到沈逸则的回答,自顾自地说。
“脏。”沈逸则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像温毓瑶这样干净的人,沾染了这些是非,实在是为难她了。
温毓瑶听了,轻笑一声,“是啊,脏。”
她低头看着自己带血的手,真的是一双肮脏不堪的双手,很适合做肮脏的事,杀肮脏的人,做见不得光的勾当。
“沈小公爷,告诉我吧,太子还是乐渊王。我总得看人下菜碟,确定了是谁,好知道该怎么打扮,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你说对吗?”
沈逸则从背后腰带上取下一个新的面具,缓缓给自己戴上,“不对。”
温毓瑶仰着头,看着沈逸则的一举一动,脑袋里还在思索,这句不对是什么意思,突然颈后传来一瞬巨痛,温毓瑶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她失去了意识,身子瘫软下去,向后仰去,沈逸则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沈逸则低着头,将自己的下巴抵在温毓瑶的额头上许久,轻声道:“我给你的答案,是祁国公府,你愿意吗?”
他当然得不到回答。
待温毓瑶醒来,周围一片漆黑,她睁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个山洞之中。
山洞空旷,能听到水滴落地的声音。
“你醒了。”
沈逸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毓瑶一惊,猛地转身,动到了脖子,脖颈处一阵疼痛传来,“嘶…… ”
沈逸则注意到了温毓瑶的动作,“对不起,下手重了。我在给你做热敷的草药。”
温毓瑶看过去,沈逸则手中拿着一个石板,石板中间有些凹陷,上面放了些草药,沈逸则正用一个椭圆形的石头敲打草药。
“沈小公爷这是何意?”
“东宫和乐渊王马上要选秀了,我带你出来躲一阵子。等他们选定秀女,名单定下来,我再送你回去。”
温毓瑶不明白了,“沈小公爷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去做秀女,不是你设计中的一环吗?”
“刚刚那群贼人突然过来,打断了我没来得及说。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拿你的婚事玩笑?”
盛夏之中,天气炎热,山洞中的温度和湿度倒刚刚好,她站起身来,在这周围转了一圈,山洞很大,中央还有一处清澈的山泉可供沐浴,刚刚她所躺之处,是一块巨大的平坦的石板,由于材质的缘故,并不冰冷,反而散发着温润质感。
这个山洞,沈逸则找得极好,是一块儿适合度假避暑的风水宝地。
沈逸则一边凿着草药,一边说道:“本来想和你好好说话,可是京城里的守卫来得太快,我只好先带你走。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发现那一地的尸体了。你母亲他们应该也吓坏了。不过实在是分身乏术,没办法给他们通信了。”
“他们看到一地尸体里没有我,就会知道我安然无恙。”
“只是……”温毓瑶有些担心,“我如今已经是秀女了,骤然失踪……”
“不怕,选秀之事太子会安排好,秀女失踪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容易引起京城中有女的世家,皇家会将消息按下的。另外,解九环去津州处理金矿之事,如今也快要回京了,他会带回来一批杀人犯,被冠以专杀朝廷官员的恶名,连同上次录供员之死,将客栈里的那些尸体,一起背下。”
沈逸则看到温毓瑶一脸不放心的样子,“放心,他们并不无辜,他们强迫平民家的儿子去矿洞里替他们劳作,很多都是七八岁的孩子,矿洞的空气常年散布着粉尘,很多孩子因此而死,让他们背下这口锅,只是黑吃黑罢了。”
“只是可惜,现在还不能将真正杀死那录供员的凶手拔出来。”
“那你也是黑的了。”
“我从未说过我是白。”
两人一时问无言。
“等选秀结束,我会将你以长公主婿妹的名义将你送入荣昌长公主府,到时候,你就可以去找你想要的答案了。”
“不行!”
温毓瑶听了,坚决地拒绝了。
“为什么?你不是想进荣昌长公主府吗?”
“我大哥是被迫的,若是我以婿妹的身份进长公主府,那就等于承认我大哥是荣昌长公主的面首,不瞒你说,此次入京,是为了将我大哥带出来。”
沈逸则从胸前拿出一封信,递给温毓瑶。
温毓瑶一打开便认出,“是我大哥的字?”
“正是。”
信上说:“为兄一切安好,知道毓瑶定会来寻我,我暂时不愿离开长公主府,不要来寻我。”
“你大哥说,他是自愿做荣昌长公主的面首的。”
温毓瑶皱着眉看完了信,觉得此事处处透着古怪,以温梓年的性子,怎么可能放弃好好的四品侍郎不做,去尚公主?温毓瑶还记得温梓年备考温书的那些日子,她时常远远看着温梓年院里的灯光直到后半夜才熄,她总是早早熄了院里的灯,然后一身薄衣,在屋中习武,陪温梓年熄灯休息。所以温梓年考中那天,她和温梓年一样高兴。如今,温梓年怎么可能因为荣昌长公主放弃自己来之不易的仕途?
“不管怎么说,沈小公爷,我已与大哥多日断联,多谢你带来他的信。”温毓瑶垂了垂眼眸,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压下,没有和沈逸则说。她不会认错大哥的字,沈逸则也没有必要用一封假信来诓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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