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公父女”端着碗就跑到主卧去敲门了。
站在门前，叶清雪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毕竟林枝今天称病，应当是不想看见她的。
但她还是想在最后一天，能多看看她。
叶清雪和叶璟对视了一眼，叶璟慢慢抬手，准备敲响房门。
可手指还没碰上门，眼前的房门就唰一下被打开了。
林枝没什么表情的脸就在门后出现，把做贼心虚的父女俩给吓了一大跳，然后又同时扯出一抹尴尬的笑。
林枝看了看眼前的两人，没什么表情，看得两人瞬间屏住呼吸。
“娘子……你怎么出来了？你快进去休息，不是还病着呢？”
叶清雪：……
爹你也太狗腿了！刚也不是这么说的吧！
林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们在外面都快把肺咳出来了，当我没听见？”
说着又看了眼叶清雪：“你以后别吃你爹的东西。”
紧接着扒拉开叶璟：“起开，我去做。”
叶清雪抿抿唇，唇角轻轻弯起一个弧度。
叶璟瞧着林枝走了，给叶清雪使了个眼神，眼底满是得意，在找她邀功呢。
叶清雪低笑了笑，比了个大拇指：“爹，你是这个。”
被闺女夸的叶璟晃着脑袋就走了，留下一个功成身退的背影。
不到半个时辰，一桌子喷香的饭菜就出现在餐桌上。
叶清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开始叫了一声。
超大声的那种。
惹得叶清雪好一阵脸红。
叶璟一撂筷子：“好啊小雪，我刚刚把菜端上桌的时候你肚子怎么不响，太不给面子了！”
“你还好意思说！”叶清雪红着脸轻轻瞪了他一下。
林枝偏过头将手轻轻抵在唇上，好似笑了一下，叶清雪眼睛蹭地亮了，也不管自己刚刚闹了个笑话。
“行了，快吃吧。”林枝将碗推到叶清雪面前。
叶清雪忙不迭点头。
吃饭的间隙，眼睛不停地瞅着林枝，想看又不敢看。
几人很快吃完了早餐，叶璟帮着把碗收进厨房去洗碗，留他们母女俩独处。
林枝站起身就要往房间里走去，叶清雪站在她身后想说话又不敢说。
不知道怎么开口。
眼睁睁看着林枝走远，叶清雪眼底失落情绪渐浓。
但在林枝踏进房中的最后一刻，她转过头来了。
声音似乎没什么情绪：“小雪，办好事了记得早些回家，别让爹娘等太久了。”
叶清雪愣了一瞬，噌地站起身点头：“好！”
林枝这才走进房间，门没关严，叶清雪透过门缝，看见她在绣帕子。
低下头眉眼温和平静，看起来心情没那么糟糕。
只是依然在难过。
叶清雪不知道怎么哄，看了一阵，就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翌日清晨，梁暄派的马车就到了叶清雪家门口。
将酒和行李都装上马车，一家人都在门外跟叶清雪告别。
天上又落了些毛毛小雪，落在叶清雪头上，染上一层细碎的白。
叶璟这回是终于忍不住了，一个大男人，背过身将手臂搭在眼睛上，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让叶清雪觉得有些想笑。
叶昊儿在她怀里搂着她的胳膊一个劲地亲她，眼睛覆着层泪光，眼尾红红的惹人直惹人心疼。
叶清雪轻声哄着：“昊儿不哭，姐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带你去住更大的房子呀？”
叶昊儿摇摇头：“我不要大房子，姐姐快点回来就好。”
叶清雪鼻尖一酸，这小家伙，这么小，说出来的话直白又戳人心。
“好，姐姐答应你，尽快回来。”
转过头，林枝站在门边，看着她半晌，走上前，慢慢用手拢了拢她的毛领。
“小雪，别把自己搞太累了。”
叶清雪抬手拍拍林枝头上落的雪：“娘，你也是，别没日没夜绣帕子挣钱了，小心着点眼睛。”
林枝轻笑：“娘没事，主要绣坊那边最近有个大客户，看上娘的手艺了，我这才忙点。”
叶清雪挑挑眉：“没想到娘这么厉害呀。”
林枝轻轻摇头：“别贫嘴，快上车吧，别让人等急了。”
“诶诶！我还没跟闺女道别呢，别、别走啊。”
叶璟听她们这样说，忙用力擦掉脸上的泪，用力吸了吸鼻子，转过头来，眼睛和鼻子红得不成样子。
林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这就是你的告别方式呢。”
被揶揄的叶璟也不恼，手还在擦着眼泪，哽咽道：“小雪，你要常写信回来嗷，别忙得连爹娘都忘了。”
“渴了饿了记得吃东西，别把自己身体给搞坏了。”
说着又抹了把脸，转身对车夫问起来了。
“那个大哥啊，梁老板那边包饭不？我们家小雪从小就不是个会做饭的料，随我，可千万别让她自己做饭啊，厨房会被炸掉的。”
“还有……”
叶清雪忙扯回他：“爹，够了够了，你还当我三岁小孩吗？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负责在这里帮我把面馆开好，成不？”
叶璟还有一肚子话要说，猛地被喊停，跟孩子似的有些茫然。
然后哭得更狠了。
林枝觉得丢脸似地将自家相公扯了回去，对叶清雪挥了挥手：“行了，你快上车吧，你爹只要看到你就不会停下的。”
叶清雪也知道再不走时间来不及了，担忧地又看了看叶璟。
后者一边哭一边让她走，活像个被抛弃的小娘子。
叶清雪又想哭又想笑。
最后又看了一眼林枝，两人彼此都心照不宣，她这才转过身，果断上了车。
马车被暖炉烤的热烘烘的，像是给叶清雪隔绝出了一个舒适的小窝。
像是在告诉叶清雪，去到京城，生活会过得更好。
但叶清雪只觉得，有家人的地方，才叫生活。
她一定会回来的，带爹娘去过更好的生活。
只要林枝不排斥她。
马车渐渐驶远，叶清雪轻轻拉开帘子，看到远处，钱若枫三姐妹居然也站在街角默默送她。
脸上漾着笑，叶清雪有些愣神。
她清晰地看见，钱若灵朝她说了一句话。
“我们京城见。”
叶清雪想起那天，她对温延玉说的那句话，了然一笑，回以一句——
“我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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